赵诩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去那个暮暗沉的晚间。

“丹青着明誓，永世不相忘。”

也只能作罢。

守宁回来得极快，后跟着两个宦官抬着一个半人的檀木盒。

不知轩辕晦是否也想到这一层，悠然晃到他旁，“东西我还留着，是谁给的倒是记不清了，想不到竟是你，真是孽缘……”

“哦？什么彩？父皇赏的东西，你就这么给人家了？”

轩辕晦解缠在自己手上的念珠，“回我去寻一百零七颗凤菩提，将这个龙菩提充作母珠，日后我这个赏给太，你这个赏给太妃，也算是传家宝了。”

轩辕明夷虽与那皇祖父素未谋面，可也忍不住为他中的怀刺痛，珍而重之地接过那摩罗玉兔，了。

帝王专用的明黄绸缎上，静静躺着两块早已陈旧的桃符，上面写着——比翼于飞。

要是当日天再亮一些，让他看见轩辕晦的，兴许……

轩辕晦打开来，便是一愣。

轩辕晦瞥了赵诩一，“是你的东西，能给他么？”

“想得倒好。”轩辕晦也忍不住笑了，“补给我什么？”

轩辕晦挑眉看他，“先把我结果了？”

轩辕晦背对众人翻了翻，最终取个憨态可掬的玉雕摩罗兔，转神复杂地看着赵诩，“可是这个？”

轩辕晦轻抚被经年北风消磨的墨迹，怔忪：“你有心了。”

“怎么，此竟辗转到了陛手上？”崔静笏眸光一转，已然相通其间的关节，笑眯眯地装傻。

赵诩额心，“什么信，休要胡说八。”

轩辕晦凑过去，“欠账总得还吧？”

一素衣的总角孩童，面目已完全模糊，只依稀记得那张满是泪痕，白玉一般的小脸。

不等赵诩回话，他转对守宁：“去，将朕幼时的那箱取过来。”

“再仔细看看。”

拨开桃符，面竟是个平凡无奇的菩提，轩辕晦却是面一变，“你寻着了？”

赵诩就差对天明誓了，“天地良心，我也就多了那么一回，何况不过七八岁的孩，谁会想那么多？我要是早知会被指给你……”

轩辕晦将那念珠缠回腕上，眶微红，“你说的对，你一直都对。”

过了十余年，其间又战乱连连，要找到这么一粒念珠，要费多少人力力心力可想而知。

赐婚时，他二人是否会更快熟稔，早些相知相许？

轩辕晦冷哼一声，“我倒是想问，你怎么这么多，御赐之，随随便便就给了去。赶明，你再看见一个梨花带雨的女，是不是朕赏的东西，你也照送不误？”

“你自己穷大方送去的，怎么就成我欠你的了？”赵诩就喜看他这种抓心挠肝的样，慢条斯理地逗。

赵诩静静看他，“这并非什么值钱的什，明夷兴许还会珍而重之，可对数代之后的孙而言，给他们也是负累。还不如随我们一同埋骨地，护佑我们在天之灵，也与我们一同护佑孙万代。”

“既送你了，那便是你的。”赵诩为轩辕明夷正了正衣冠。

赵诩从盒中取桃符，将“于飞”悬在窗外低垂的檐角，轩辕晦也将那“比翼”牢牢挂上去。

赵诩简直百莫辩，“那是先帝随赏的玩意儿，并未收录在册，是个摩罗玉兔，我当时年少轻狂不懂事，只怪先帝将我当成小孩……”

“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

“正是，”也不知赵诩平日人是有多招人嫌，沈觅也跟着帮腔，“也不知有没有交换个信什么的，若是人家还在中，倒是可以相认一，擢个尚寝局尚书……”

不作声的赵议，竟也借着酒意开，“郎骑竹来，绕床青梅。”

“此事我倒是听母亲提过，说是阿兄当时将陛给的彩都傻乎乎地给了人家，回府后还说自己‘仁者人’，当时母亲就说阿兄书读傻了。”赵议不顾兄弟义，冷酷无地落井石。

赵诩吻吻他，“那我一定先认认人，盖个戳，让你以后一见我便乖乖听话，喊哥哥。”

“回补你一个。”赵诩突然靠近轩辕晦，在他耳边低声。

“如你所说，”赵诩仿佛是看穿他的想法，悠然，“此珍贵，并非因其为先帝御赐。”

“这并非孝宗赏给皇后，又转赠给皇帝的，而是你祖父和你两个父亲的一番心意，”轩辕晦珍而重之地将那玉兔放到轩辕明夷手上，低声，“你可得收好了。”

轩辕晦正觉得诧异，还想深究，就有侍请诸位观赏歌舞。

“本想你万寿给你的，但今日既然提到了，便先给你，寿礼回再置办。”赵诩取个盒递给他。

轩辕晦却立时顿住了，“再说一遍？是什么？”

好不容易捺一探究竟的心思，回了蓬莱殿，赵诩却不徐不疾，径自慢悠悠在那边褪朝服。

赵诩张了张嘴，也不再说话，众人都一阵默然，心竟还有这般巧的事？

“为何是孽缘，应是良缘吧？”轩辕明夷不知什么时候窜过来，偷偷去摸轩辕晦手里的摩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