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悠远地投长安城,不禁在想,升平多年的长安人,如今再见兵戈,会是如何的惊惧恐慌?
赵诩只带了两三个暗卫,便步太学,不所料,不论是课室还是校场都空空,不闻一人声。
当他走到藏书阁时,不由得愣了愣——衰草离离的庭院里,一老儒生正无比惬意地饮茶纳凉,旁的花架晒满了纸页泛黄的古籍。
“他那名字已犯了王爷的讳,先前我问过王爷,他说让我代他取了,我这几日遍阅经典,才挑了几个。你遣人送去给小国公爷过目,若他不满意,我再召集大儒,穷天士林之力,也要让国公爷称心如意。”
他犹记得旧事游乐景,彼时裘轻狂,过尽芳丛,而如今故人,又有几人安在?
“白苏,”赵诩轻声,“就先前我与你说过的,待明后日战事一了,你便去帮衬白芷罢。我给你一千两银票,权当为你安家了。”
赵诩侧过看他,笑了,“独孤小国公乃是天潢贵胄,又是王爷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兄弟,我自然得代王爷关照他。何况,此倒是个心稳重的,假以时日,必成大,也可成为王爷的一大助力。”
“好歹跟着我在北苦熬了几年,虽不能再用他,我也不会亏了他去。对了,那独孤诲如今在什么?可跟着王爷城了?”
“去太学。”
赵诩摆摆手,“我看今日未必能分个胜负来了,沈大人也早些回帐歇息罢。”
“是。”
东西市红十丈,百十坊堆金积玉,如今都没有了……
赵诩上前一步,拱手:“小可叨扰,不知老大人贵姓贵职?”
白苏虽仍有些不死心,可见赵诩神淡漠,也知求无益,只好默默退。
沈觅笑:“王妃为王爷打算,实乃我等楷模。”
“我去凭吊怀古不成么?”赵诩拨开车帘,“传我的话去,着人保护太学、翰林院、吏甲库、藏经阁这些藏有大量纸张的地方,万不可被兵火毁了。”
“应是吧,怎么,殿需我派人去盯着他么?”沈觅心中一凛,他最怕的便是赵诩与独孤太妃过早地起争端。
老儒生掀起看了
“是。”
沈觅留意着主仆二人景,笑:“殿倒是个极重旧之人。”
由朱雀大街往里,兵戎之声震耳聋,就连数十里之外的朱雀大街也依稀可闻。
只是是人非,不知当年草木是否依旧?
韩十四言又止,“可殿,兵荒乱的,太学还会有人么?”
待沈觅退后,赵诩起穿上披风,对一旁随侍的暗卫韩十四:“带十余人,跟着我城。”
沈觅看着他那纸上力透纸背的狂草,“约、惇、诜……当真个个都有好寓意,王妃为独孤公如此费心,他定会谅王妃你一片苦心。”
赵诩阖上,在心中默数了五百七十,果然车缓缓停——从东市到太学,这段路在他年少时走了无数遍,早已谙熟于心。
暗卫们早惯了他为人,也不再多问,只遵命照。于是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便已了长安城,在满目萧条的东市之外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