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知他心绪难安,也不多问,和众人一同退了。
赵诩摆摆手,“无妨,你让执戟郎全退十米,你也退吧。”
恍惚间就听外面有极仓皇的脚步声,赵诩警觉起,将烛火亮。
是汗是血,哪怕是肝脑也罢,总不会是泪,颍川赵氏没有涕泪这等无用的东西。
赵诩一个踉跄,堪堪顿住脚步搂住他,见他无伤,心中已将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柔声:“是细作么?”
“公?”白苏满面忧虑。
横竖天也再无什么能让他放在里,放在心上。
赵诩灭烛火,侧躺在榻上,深一气。明明近来康健,却觉哪里都痛,尤其是,简直锥心刺骨。
赵诙再看不去,起拱手:“多谢堂兄盛,只是我尚有些账目不曾清……”
轩辕晦整个人往他上贴,了,“我服了药,难受……”
就当是欠他的,日后士族也好,他赵十九也罢,能退则退罢。
衣衫倒是完好,赵诩缓缓将憋了许久的那气吐去。
却又见衣袖衣襟上满是血污,赵诩一惊,赶紧起探看。
黑灯瞎火中,赵诩愈发木然,不知自己是躺了一个时辰,一日一月一年,亦或是一生一世。
就断了,还不知此刻堂兄心中该是如何苦闷,还在此颜笑……
赵诩笑笑,“也罢,去吧,正事要紧。”
“不识得她,守宁找来的原先肃王府的婢女,”轩辕晦神志已然不清,讲话断断续续,“一去看到她,我就后悔了。刚要走,她就不知廉耻地黏过来,我……我不行……”
赵诩挑眉,心中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你……”
就如轩辕晦一般,再看不见了。
瞬间帐只剩赵诩一人,极静极静,只能听闻远方呼啸而去的风。
看着伉俪二人携手告退,仆从来将酒席撤去,赵诩只觉阵阵反胃,又将吃去的膳吐了大半,方才好些。
一刻就见轩辕晦跌跌撞撞地狂奔来,面红,角晶莹。
开始有什么东西稍纵即逝地从角划过,赵诩淡然拭了,心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雨,从天恨海飘洒过来,打湿他的衣襟。
突然到有人拽了拽自己,赵诙看向妻,就见沈小削葱一般的手指遥遥一——赵诩手掌平摊,死死在座上,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轩辕晦一见他,便再抑制不住,浑发抖地扑过来。
听闻此事,他不是不怀,然而又能如何呢?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灰飞烟灭,赵诩本该责问他几句,或为那无辜婢女到悲哀,可他却觉得一阵狂喜,“你失手杀了她?”
赵诩自嘲地想去摸先前轩辕晦送他的玉佩,却猛然想到前几日已还了他——结缡十余载,最后可供追忆的东西却少的可怕。
药太,轩辕晦声音发颤,“并非……”
那些喧嚣浮华离他远去了。
他猛然想起先前裴隽书信中提及的匀命一事,倘若不是国师诳人,而是确有其事,多年后轩辕晦国运昌隆、孙满堂时,想到自己命不久矣,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