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升神思恍惚,满心埋怨,又:“师父他不肯回答,只肯指天,是说日后能不能再见,端看天意……我却连多说一句话也来不及,阿瑢,师父他也……不要我了……”
九月中,一支商队益州城,本应盘桓一日便启程往中原发,不料当夜大雨倾盆,冲毁路,将城外荒野化作成片沼泽,商队只得暂留益州,
碣滩银毫茶叶细,只以低温浸泡,轻轻一晃,便散发温和的醇香来,谢瑢垂目,望着纯净茶汤中叶芽舒展,唇边却浮现一抹冷淡笑容来,“抱阳心中牵挂众多,师父同僚,家眷亲族,数不胜数,也不知将我排在第几位。自然要将他这些杂乱牵挂一一斩断,要叫他迟早明白,恩师也罢、至亲也罢,人人皆可离他而去……”
陆升耳一红,只怕他同谢瑢的关系,早就被卫苏看穿了,此刻却顾不上计较,只讪讪应了,却仍旧恋恋不舍问:“师父,何时能再见?”
若霞便问:“公欠彭城王人,换来抱阳公放西域都护府的调令,如今再欠人,将抱阳公调回建邺,这半年奔波来去,难只为让抱阳公见卫苏一面?”
谢瑢上前,将那青年摇摇坠的躯抱在怀中,陆升闭目,只觉天地辽远,他独自一人渺小至极、孤独至极,唯有面前这一人陪伴侧。
深夜时分,谢瑢听见细微响动,悄然起,侧看陆升睡得正熟时,方才离开卧榻。他去了书房中,接过若竹奉上的密函仔细看过,笑:“王爷未免太心急了。”
房中灯花轻轻爆开,火光一明一暗,照得谢瑢面容愈发阴晴不定,晦暗难明,若霞望着自家公,却突然后背寒凉,生了几分惧意。
陆升只觉心酸涩苦闷缓缓化开,侧枕在谢瑢肩,环抱他腰不肯放开。
若霞温婉面容便透十足十的茫然来:“这又是……所为何来……”
谢瑢:“正是。”
第七十七章汴(一)
若霞随侍在侧,为他磨墨,待谢瑢写完书信,命若竹送走后,这才奉上一杯碣滩银毫,迟疑少顷后,仍是柔声:“公,婢有一事不明,要请教公。”
谢瑢安抚他许久,二人形影不离,直至睡。
谢瑢:“抱阳,生老病死、天长地远,我始终同你在一起的。”
卫苏也笑得朗,再了陆升,:“为师也走了,你……凡事多同谢公商议。”
谢瑢却仍是轻声笑:“有朝一日,我要抱阳心中,只留我一人便够了。”
陆升意识跟上,肩一沉,却被谢瑢住,只得巴巴看一行人转没杏林深,渐渐连灯光也消失无踪,他心空空落落,转过看向谢瑢,终究忍耐不住质问:“阿瑢,你为何一直瞒着我?”
谢瑢却微微一笑,接过茶盏抿了一,这才悠然:“讲。”
随即走到卫苏后。
郭骞笑嘻嘻应是,又:“公,那我走啦!”
卫苏哈哈大笑,抬手指指天,便转大步走了。
“阿瑢,”陆升喃喃唤他,“阿瑢,若你有朝一日也弃我而去……”
谢瑢:“我也不过……两个时辰前才知晓首领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