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冰河要他嫉妒的所有都成了虚幻泡影,只留砂金般莹莹闪亮的玻璃一般的脆弱时,他终于还是生发了如此同、如此怜惜。弱小的,无害的,经历过创痛,如今伤痕累累的。
几乎都要把沈清秋的心也刺痛了。
人总是以保护自己作为第一反应。既然那些记忆太过痛苦,那他就把它们锁在门外。既然这些年并不快乐,那就索变成小孩,如此便可免去一切侵扰。
梦境的主人大约没有完全受到梦侵袭,毕竟他所在的这个环境,对他来说尤为安全。
他知洛冰河经历如此多的不幸,心中自然有所创痛,可无间深渊那五年,幻花折辱这三月,都尚且不能作为洛冰河的脆弱所在。真正能伤到他的,只有他的师尊沈清秋。
“我可没给你一好。真是傻得够可以……”
他的伤是我给的,他的脆弱也是我看到的。而如今,他潜意识里把我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这种认知让沈清秋受到异样的快意与前所未有的怜意。
沈清秋蹲,看着自己白天才给他的那件里衣被他得发皱地抱着,不知为何,心竟生了几分怜意。
他伸手,犹疑片刻,还是覆上了洛冰河茸茸的发,低声:“起来了。”
而那双泪或不泪的、黑曜石般的睛,看上去都那么难过,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他沈清秋可从未给过他一好。
沈清秋回眸望去。十一岁的洛冰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垂,搭在膝间的双手收了收,中雾积聚,随后泪珠便断了线一样地落来。十四岁的洛冰河拿手背蹭了蹭上的乌青,抬望向沈清秋走向众人的影,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很久很久。十七岁的洛冰河,瞳被火染成澄透的橘红,他中那挣扎着跃的火焰,在他举起修雅,随后一脚把他踹无间深渊时骤然熄灭。二十二岁的洛冰河,听到那句最后通牒,便也颤抖着睫,牵起一个艰难的笑容来。
他们的目光都不曾离开过沈清秋。
又亲目睹养母离世,是洛冰河不可忘怀也未曾愈合的创,那么自己呢?自己算什么?为什么会现于此?
不是很可笑吗。
怎能不教他的铁石心冲破一封锁,怎能不让他一瞬间因此而柔呢。
洛冰河再见自己之时虽说面全无,却鲜少怯,对他沈清秋百般阴阳怪气,并无任何受伤征兆。沈清秋自然而然地认为他年少时的创伤已经结痂。自然……也不会再痛了。
金声玉振,掷地有声。
他越过重重幻影举步向前。终于,在梦境尽,一切的边缘,他看到了窝在竹林深的白衣少年。那少年约莫只有十来岁,穿的是他拿到的第一套弟服,此刻整个人蜷在角落闭着睛,怀里紧紧抱着一件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