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靡猛地睁开yan,大kouchuan着气,在初冬的深夜睡chu了一shen汗。她微微侧过脸,门feng里漏chu来一dian冷白的光。
耳鸣疯狂作响,绍靡的心tiao很快,让她微微tou晕目眩。她抬起手腕,运动手环自动亮屏,4:05的字样让她愣了一xia。
这个时间,怎么说也不该亮着灯。
她的心里划过一抹阴郁,犹豫片刻还是起了shen。
刚chu房门,她就被迎面扑来的烟味呛得连连咳嗽。绍靡皱着眉tou,在nong1郁的烟气里辨认chu了叔叔的背影。
叔叔坐在餐桌前,正将烟tou碾灭在一kou浅浅的容qi里。
绍靡只扫一yan,就想起来这是她几年前给他zuo的烟灰缸。爸妈离世的tou一年,他晚归的shen上总有淡淡的烟味。于是席渊的二十三岁生日当天,收到了来自小侄女的一份礼wu。
小侄女悄咪咪地蹭到他shen旁,背着手扭nie地看着他,席渊那时刚经历一个通宵,xia巴淡青的胡茬没有刮,正把文件分门归类。他一扭过脸,就看到小侄女弯着yan睛,笑眯眯地凑在他的shen旁。
席渊吐chu一kou气来,或许是被她的快乐所gan染,qing绪也好了不少。他假装没看到小侄女背着的手,在小侄女捧chu这个礼wu后给予了足够惊喜的反应。
可当他拆开包装,看到这kounie得歪歪扭扭的烟灰缸时,沉默了片刻。小绍靡以为他不喜huan,急得用小手去捧他的脸,在灯光xia微微一转,叔叔的yan睛亮晶晶的,盛了碎光。
直到现在,绍靡也没有再在叔叔的shen上闻到过一次烟味,这个烟灰缸也就成了摆在柜zi里的装饰。
十五岁的绍靡第一次看到叔叔chou烟,听到声响也没回tou,只给她留了个沉默的背影。
她犹疑片刻,还是走了上去,坐在了叔叔旁边的位置上。她一坐xia去,就直直地对上了父母的遗像,柜zi上摆了两个小小的红se塑料杯,斟了白酒。
她们并排坐在去世的亲人面前,挨得很近,可谁也没靠住彼此,谁也没说话。
绍靡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缓慢缩小,退回到十四岁、十三岁……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她动了动嘴唇,却发不chu一dian声音。
她第一次知dao沉默也是有重量的,突然很想逃。
可是叔叔开了kou,他似乎哪里都没有看,似乎也没有对谁说,只是自顾自地:“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个皱巴巴的婴儿。只会哭,哭得要震裂天花板。”
他轻轻笑了一声,“我不喜huan小孩zi,可是你抓着我的手指特别紧,我哥嫂都说你以后一定很黏着我。”
绍靡动了动嘴唇,她对爸妈的印象其实很模糊,可能是因为泡在ai里长大,她相对于同龄人比较晚熟,几乎可以说是迟钝。这种遥远时光里以另一个人的视角叙述的回忆,她第一次听席渊讲起。
她六岁那年似乎有过一段空白的记忆,只依稀记得她的父母带着她和叔叔去游乐园玩,再有印象的都是tiao跃的时刻,叔叔把手从她脖zi上收回踉跄摔chu门外、叔叔掀开被zi躺jin被窝、叔叔和她站在镜zi前一起叼着牙刷……在她小学毕业之前,她的记忆都像是一条线上沾着的shui滴,断断续续串联起她的脉络。
在父母消失了三天后,绍靡终于在一个chao湿的午后,抓着叔叔的衣角,疑惑地询问父母的去向。
叔叔没有回答,可是yan眶红红的,第二天就牵着她去见了一个陌生的阿姨。她陷在柔ruan的沙发里,听着阿姨对叔叔说的话,她好多nei容都听不懂,只听懂了“自我保护”“遗忘”等字yan。她嘴里han着叔叔给她的糖块,努力从gaogao的沙发里扭tou去看他,只看到了一张模糊的面孔。
十五岁的绍靡现在坐在叔叔的shen边,但目光被紧紧xi附在照片上,叔叔也由此显得gao远而模糊。她的余光里,叔叔把烟灰缸往远离她的方向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