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去书房拿东西了，孙县丞抹了抹泪，有些局促地搓着手：“御史大人，夫人她……夫人她如今还留在县衙。”像是怕孙蓬不悦，孙县丞赶紧，“刺史还未上报朝廷晋陵等地发生饥荒的事，恐怕就连黄大人已经故去的事也一时还瞒着朝廷。我们……我们想等新县令走上任后，再将夫人挪县衙。毕竟，夫人一介女，如今又成了个寡妇，又病又弱的，离了县衙，怕是谁也照顾不到她……”

“这些东西，在可否暂时带走？”孙蓬盖上箱，郑重。

孙蓬深呼，却是不敢将话说死：“这里的东西，都是黄大人的心血。”他顿了顿，“黄大人临死之前，都在想着晋陵的百姓。”

那一箱的东西，孙县丞并未阻拦，亲自送孙蓬一行人了县衙。

黄大人亲自到刺史府前跪求，却只得了刺史府的人狗看人低的呵斥。他不得已回到晋陵，看着路边饿死的百姓，失魂落魄地回到县衙，等待他的是嗷嗷待哺的儿，还有边所有人期盼的神。

孙蓬颔首，听见一旁的谢忱低低了声“阿弥陀佛”，他随即问：“黄大人故去后，他的夫人……如何了？”

“黄大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夜。我们都以为大人只是心中郁结，想要静静，谁也不敢去打扰。就连小郎君又饿又病，我们也只能沿街去讨生米回来熬煮米汤喂上几。咱们……咱们县衙里是真的连米都没有了，乳娘哪里还有喂小郎君……”

孙县丞年近四十，并非科举，是黄大人上任后亲自提到这个位置上的，一向忠心恳恳，老实本分地着黄大人安排的每一项工作。

孙蓬打开箱，从里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册仔细翻了翻，神登时大变。

人不得已离失所。

“御史大人，”孙县丞看着孙蓬，虽有些犹豫为何新上任的监察御史年纪会这般小，可怎么也不敢小觑了他，“黄大人生前留一些东西，大人可要过目？”

而大们为了自己能够活去，断了百姓活命的最后的，关上自己的粮仓，哄抬城中粮价，昧着良心赚取更多的银钱。

“但是谁能想到，只是一晚上的功夫，小郎君就没了。夫人哭得差昏死过去，我们只能去找大人。可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的却是……却是大人悬梁自尽，都已经冰了。”

“大人，您别去了。夫人的自产后一直不大好，如今大人与小郎君都故去了，夫人……夫人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您这时候过去，小的们也不知会不会伤到您。”

孙蓬倒是不在意这些，提想要去拜见黄夫人，却见县丞摇了摇。

孙县丞一怔，有些紧张地看着孙蓬：“这是……这是怎么了？”

那是一些册，被孙县丞他们保得很好。一本一本叠在一起，密密实实地压在一个箱里。

黄大人为了百姓，几次上告长州刺史，希望刺史能够上告朝廷，哪怕只是长州当地开仓放粮，也好过让百姓饿死。但长州刺史不仅毫无音讯，甚至还将长州辖诸地发生的饥荒瞒而不报。

孙蓬沉默，见他不再要求拜见夫人，孙县丞忍不住松了气。一时间，堂的气氛有些凝滞。而这时，主簿已经抱着黄大人生前留的东西，匆匆赶了回来。

如今这个大男人哭得就像是死了家人一般，难免令孙蓬心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