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边的一个嬷嬷喜笑颜开,抢着说。
裴夫人握住女儿的手,扶她坐。
他走后的这一年半的日里,从母亲那里听到父亲和兄长的消息,继而想象他在军中都了什么,成了她每天的小小的甜蜜乐趣。
她能等到他归京的那一天。
少女似有心事,终于放手中木梳,目光落到那只雕漆妆匣之上,神了片刻,伸手打开匣,从最层的格里,取了一面玉佩。
裴文璟呆了,一颗心骤然的飞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女微垂螓首,凝视着掌心玉佩,想起了那年上元之夜,那个无赖少年将它行送给自己的一幕。
“万岁赐婚你与三殿。李元贵说,万岁的意思是等太大婚之后,便办三皇的婚事,圣旨不日便。消息是有些突然,但娘想着,你与三殿打小相识……”
也是在他走了之后,她才第一次深切地觉到,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从前叫她想起来便又羞又恼的无赖,原来竟已悄悄地占据了她的心房。
看他的行程,犹如临时起意。
但太没有想到的是,萧列也钟于裴家女儿。更没有想到,原定最快也要明年才能回来的这个三皇弟,此刻竟然提早归来。
但愿一切只是讹传。但愿她能落选。但愿……
她再也无法将他忘记了。
多少人羡慕的无上荣恩,却令她终日忐忑,寝难安。
她只叫自己的贴丫代她去了那里,传了一句话,叫他多加保重,早日归来。
“恭喜小娘。方才中来了人,传了个好消息!”
裴文璟苍白的面颊之上,渐渐地泛红晕,鲜艳若花。
“阿璟,娘以为,这是件好事,你应当兴的。”
玉佩通碧翠,上有兰纹,雕工虽不见,却是拙朴可喜。少女为它打了条丝绦,正好相,这般静静卧于少女手心之中,莹碧玉光几乎盈透那只纤纤素手,与腕镯交相辉映,格外温婉动人。
她的一张面庞埋了母亲的怀中,羞闭目,低声糊糊地说。
裴文璟立刻想起那个传言,双颊骤然失了血,一只手扶着梳妆台的桌沿,慢慢地站了起来,看向自己的母亲,双目微微空。
“阿璟!阿璟!”
随后发生的事,果然印证了太的推断。
夕阳从一片镂花窗格中照,映梳妆台角摆放着的一盆兰花,绿叶幽油,郁郁葱葱,几朵素心白兰,已于叶丛中悄然绽放,暗吐芬芳。少女一袭月白衫,凝坐于镜前,手执木梳,慢慢地梳着垂于前的一绺长发,悬于玉腕的一只银镯,随她动作轻轻晃动。
……
裴夫人将女儿牵到床畔坐,将她搂怀中,注视着她,目光里带着欣和释然,柔声说。
犹记那个晚上,天黑之后,她心如鹿撞。亦曾对镜新妆,亦曾试遍罗衣。
萧列在信中说,自己生母早逝,从小得裴夫人的关,遂立心愿,非裴家女儿不娶,只是自知顽劣,从前又无寸功,不敢贸然开,此次跟随大军北征,侥幸立寸功,这才飞信回京,恳请父皇代自己向裴家提亲,以偿夙愿。
数日之后,萧列归京,立刻拜见魏帝。
他说,他想见她一面。
裴文璟摇了摇,自己无事,终于勉稳住心神,轻声:“娘,中来了什么消息?”
“方才李元贵来了,说三殿今日回京了。万岁赐婚三殿,将你许给他。”
太知此事。
难他是知了自己的心思,这才提早归来,为的,就是要在自己开择选裴家女儿之前,将她求走?
裴夫人立刻觉察到了女儿的异常,急忙走到她的边。
这是那个上元夜后,这几年来,他第一次私约于她。
但临了,终还是未曾踏赴约的一步。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门外忽然传来母亲呼唤自己的声音。
“阿璟,你怎的了?连手心都如此凉?可是哪里不妥?”
尤其是那一封信,更是可疑。
丫们也都望着她,个个笑的。
确实是因为他送来的那封信,魏帝才将裴文璟的名字,从名单上划去了。
那夜过后,她原本想寻个机会还他的,但要么不巧,近旁总有外人,要么他就是不接,日一天天地过了去,这块玉佩,终还是被留了来,最后留成了她的一桩心事,剪不断,理还乱。
太孝期满三年了,近来,她隐隐听到了些风声。皇帝要为太择太妃,据说,自己也是其中之一的人选,而且,被选中的可能极大。
裴文璟一惊,回过了神,飞快地将手中玉佩放回匣中,转过,见门已被推开,母亲被一群嬷嬷丫们簇拥着来了,面带笑容地望着自己。
去年他离开前,走的很是匆忙。临行前的那夜,曾叫他边那个名叫李元贵的小太监给她传了封书信,信中说,他会在她家后园西南角的偏门外等她。
她没有想到的是,如今事会变成这个样。
萧列的生母和裴夫人带了远亲,故小时起,萧列便常裴府。
“女儿一切听凭母亲主……”
她慢慢地抬,看着自己的母亲,犹如置梦中:“娘,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