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芙跟到了门,见裴荃牵着孙,两人立于院中。他神憔悴,双目浮,整个人看起来陡然老了不少,看见裴右安,话未开,先便泣不成声,撩起袍角竟要跪。
这辈,从相识至今,弹指之间,忽忽竟已有十数载了。她不复豆蔻青,他也早过而立,开始步中年。边的人,来的来,去的去,云卷云舒,是非难断,但唯独两心,依然如故。
“二夫人!二夫人!”
第二天的深夜,裴右安赶了回来,听嘉芙讲述了一遍经过,沉默之时,人来禀,说裴荃在外求见。
二夫人却连坐也坐不稳了,跪在了地上,哭着磕:“求你了,放过我儿吧……我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要来找我……我给你烧纸钱,我去给你法事,你快回去,你不要来找我……”
他了,随即牵过那孩的手,带着朝外走去。
仆妇们又惊又怕,纷纷看向嘉芙。
裴右安推门而,见她面带笑容,飞快地迎向自己,这一夜,尚残留在心中的那些沉重和遗憾,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叹了气,向嘉芙躬,退了去。
裴右安回房时,已近四更。嘉芙一直在等着他,听到那熟悉的沉稳的脚步之声,心中喜,立刻飞奔到了门迎他。
等嘉芙亦回他以笑。
他转过,望向立于门里正凝视着自己的嘉芙,朝她微微一笑,笑容温无比。
仆妇惊慌呼唤,上去要扶她,二夫人却大叫一声,跟瞧见了厉鬼似的,推开那几只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掉没命般地跑,一撞到了墙上,“咕咚”一声,双目翻白,人便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嘉芙仰面于枕,手拽着他的衣袖:“你没回,我不睡!”
在他的面前,她永远还是那个当初在驿舍里唤他大表哥,不顾一切朝他飞奔而去,一心只愿缠依于他的少女。
嘉芙目送他的影,渐渐了院门。
嘉芙让人将她抬回屋里,命仆妇人各司其职,大房那边也来了消息,说辛夫人亦病倒了,发烧说起胡话,好在全哥伤还算稳定,并无继续恶化,嘉芙又请太医前去诊治了一番,过后安排休息。
这乱糟糟的一夜,终于彻底过去了。
二夫人坐在床沿边,双目通红,两发直,定定地看向嘉芙,渐渐地,目光落到她后门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睛蓦然睁大,死死地盯着,目恐惧之。
人领话,转匆匆而去。
裴
嘉芙回,见后空的,门外黑黢黢一片,并无任何异。
裴右安离开之后,他还跪在先祖位前,久久不起,直至天明。
裴右安待要去,脚步却又停了来。
他笑着,将她抱了起来,送到了床上,低声责备她还不睡觉。
裴右安上去一步,立刻将他托起,请裴荃先至家中祠屋稍候,说完话,见那孩仰望着自己,纯净双眸,懵懵懂懂,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叫人,去将裴修祉一并传去,说:“你告诉他,我有话说。”
这个深夜,国公府的祠屋之中,烛火通明,长燃不熄,裴右安和裴荃、裴修祉在里,停留了很久。除了裴家先祖,没人知他和他们说了什么,候在祠屋外的人,后来也只隐隐听到裴修祉的哭声从门里传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