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回来?”母亲又问。
“是吗?那快去睡吧。”
周章逃回房间,像受到刺激缩回方寸壳居的蜗。筋疲力竭奈何又带着一尘土气,只能靠着床边缓缓坐到地上。翻开了室友的朋友圈,一场成功的惊喜求婚,发布时间是两周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他们也从没有告诉过他,像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像避开某个会走幸福的沼泽。
“怎么那么暗?是没开灯吗?都看不清你了。”
挂断视频。周章发现还没来得及把置的那个人从那个位置拉来,从好友里拉去。他早该这么的。但他只是把母亲也置了,然后就把手机丢到一边。他只是太累了,以后总会到的。
“啊,”周章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后他才想起来说,“恭喜。”
“嗯,当然。”室友几乎是上回答。
周章在黑暗里了鼻:“过了这阵就不忙了。”
“婚礼记得请我。”周章说,极力拉扯一个像微笑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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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章对突然宣判的事怀着某种深重的抗拒。他没有力气商量,也并不想商量:“要不明天再说吧?”
“好啊。这个不急,等你不忙的时候。”
“一个人。”他说,“好了,不说了,我要睡了。”
他说不更多话,就连“恭喜”这简单的两个字听上去也本不对心,这些天他愈发发现应有的绪像一辆脱节的列车,总是没办法追上自己。
门为加班统一订的外卖,两荤一素。他一一回答。他没吃完,只吃了一半,这个他没有说。
“回来啊。严重的话我带你到阳城的大医院去看。”
“放假了回来吗?最近总是疼,你回来陪我到医院看看。”
室友如释重负,刚想答“好”。但女生瞪了他一,最终也是由她来发话:“是这样的,我们计划回他老家结婚,考虑到这边的租约也快要到期,我们可能就不续期了。”
“加班了,很累,准备睡觉。”
母亲的视频请求发了过来,周章很快了接听。
母亲问的第一句话永远是吃饭了没,第二句是吃了什么。
住的房,室友和女友都在,他开门时他们两个人同时看着他。他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想回到房间,他们叫住他,说想和他商量一件事。
他觉得冷,随之打了个嚏。又似有一刀正正地砍了来。他疼得泪直,于是伸手去,越越多,怎么都不完。
周章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仰着不知怎的就睡着了。被室友的声音惊醒时脖上像被新人刽手犹犹豫豫地砍了一刀,他试图把摆回正常的姿势,颈椎如生生折断般剧烈地疼痛着,但并不致命。
“……谢谢。”女生说,她的语气放缓,似乎她刚刚宣布的喜讯对周章而言有一种攻击,“因为是室友嘛,担心会影响到你后面的安排,所以就想尽快告诉你。”
他觉得自己离失所。
母亲又开始絮絮叨叨让他早睡早起,多喝,多运动,说了几十年都是那些话。他也都一一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