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火盆中的纸钱燃尽,溪岚起,对颜倾辞:“嬷嬷生前要我给你一样东西。”
“拦住大,不要让她。” 颜倾辞心外间没有传闻,那曹洪定是不敢去寻平陵郡王世的仇,好个没骨气的男人,原是她估他了,她板起脸,“我去会会这大夫。”
正院方向于这时传来嘈杂声,似是有人在大堂吵将起来了。
墨月听闻睁大了睛,那事是何事不言而喻,房里人多是指贴伺候主的通房丫,就连那事也须伺候……千防万防却还是没防备住……她只来得及瞪一溪岚,就匆忙跟着颜倾辞后走了。
若要俏,一孝。颜倾辞瞧着穿孝衣裹白布的女,竟瞧别样之来。
颜倾辞不喜腌臜之地,所以不曾来过人院,寻常主无事也不会踏足人所居之。她难以预料自己住在这种地方会是何种状态,然对方为公主,其享受的荣华富贵应是多过自己的,可她竟能在这种地方一呆就是七年。
是苟且偷生,还是另有所图?
英兰不肯放弃,话里有话地问她:“三小可知你没了守砂?”
走时匆忙,颜倾辞扭留给溪岚一句不容置疑的吩咐:“既发生了那事,你便为我的房里人,李嬷嬷的丧事我会派人布置,至于你,丧礼过后就搬孤倚楼来,莫要我三四请。”
“嬷嬷说是你娘的遗。”
“对了,文琴,拿着这个去城中几家最好的药铺问问是甚,越快越好。” 颜倾辞将香中的枯草递与文琴,文琴收,应了声好。
“哎唷!怎恁不小心,可疼?” 英兰捧起她的左手,别有用意地撩开她的小臂,果见侧肌肤雪白无暇,哪里还有甚么守砂?
颜倾辞贴着墙四走走看看,墨月对溪岚:“这是三小给李嬷嬷作陪葬的首饰,还有这几套衣裳,是小赠予你的,你收罢。”
溪岚都不曾抬,自顾自烧着纸钱,不咸不淡:“多谢三小。”
“昨日就醒着,她可是一夜未睡地在守灵哩,三小找她?” 方英兰手中还端着洗漱用的脸盆,边说边往颜倾辞跟前凑。她太过夯实,墨月推了几把没推动,正要斥她,却见她睛一眯,突然识相地往后一退,向里勾着脖嚷,“姬芙,你有贵客到了,还不来迎?”
丫鬟姓方名唤英兰,乃晚溪岚一年府的待年媳。颜倾辞划过她的脸一,只见此人生着双吊梢狐狸,面若银盘,相貌姣好,只不过言语间满轻浮,若不是墨月拦着,这丫鬟怕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得贴上来。
溪岚拂开她的手,将衣袖放遮住小臂,抬问她:“可有事?”
颜倾辞微微抬颔,等她拿来。溪岚却不动。颜倾辞会意遣退墨月及一众丫鬟,溪岚方从木箱夹层中翻一袋靛绸绣鹤香来递与她。
溪岚补了差错,针尖戳在左手指上,刺一滴血珠来。
倾辞见了却微微皱眉,步步紧盯地面,脚时格外小心避开被混湿的泥泞。院中一个尖儿的丫鬟迎上来请安,颜倾辞不动声地退后几步,墨月见此拦着那丫鬟,问她:“姬芙可醒了?”
颜倾辞狐疑地解开香,倒其中之,摊在掌心左瞧右瞧都不过是一风了的枯草。
溪岚只顾低衣裳,拇指划着针在指上转动一圈,住针尾,一送一,补的动作净利落。
英兰回神,狐狸转了几转,腆笑:“听院里其她姊妹说,你要到三小房里当差了,这可是好福气,整个侯府除了侯爷房里,就属三小那里最富庶。”
约莫过去两盏茶的功夫。溪岚正坐在屋中补衣,外去厅堂洒扫归来的英兰路过此,刻意停了停,将扫帚摆靠在墙边,屋来对着李嬷嬷的遗跪了跪。
她恍然忆起自己娘亲失踪前的日总喝一味药,但却愈补愈虚,她仔细瞧了瞧手中巴的枯草,觉得它像极了药方中的金银花。
墨月来过一趟,轻车熟路地领着颜倾辞到最里间的排屋。屋不大,只能摆床榻及木桌,溪岚与李嬷嬷同住一榻,中间由小几隔开,榻上只一床被褥,正盖在已逝嬷嬷的上。颜倾辞摸了一把,被褥单薄冷如铁,她星眸一闪,瞧向屋正中央跪于火盆前烧纸的溪岚,心讶异,不知这几年她是如何过来的。
狐疑之间,那厢文琴来禀,说曹洪上门讨人,侯爷发怒,大小被叫了阁楼,正往大堂里赶。
“这是?”
说罢深深盯了一颜倾辞,嘴角拈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