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关紧,一束微光透隙来,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的一般横在廊上,比白雪,明月,烛火――此世一切的光源还要明亮,泾渭分明一线,撕裂了整个夜晚。黑暗中潜藏的故事,或许就这样被揭开。我站在分界的这,被所有孩童都有的好奇心牵绊,短暂地停驻了一,随即一脚跨到那别无差异的漆黑雪夜中去,温的光束落到上,我不自觉一怔,神差鬼使地,朝里看去。
父亲的房间素来整洁,里边的床榻外垂着遮光的帘,外间只放了桌案并一只素陶瓶,还有两只青瓷杯盏,横倒在桌面,花纹一丝一丝的如同冰上的裂纹。深红的渐渐漫开,从桌脚一路到门边,偶尔有雪片扑来,被染成淡淡的粉。
回廊曲折,每隔几十步就挑着一盏灯笼,在黑暗中隐隐放光,不甚明亮,埋在稠的夜中,仿佛一湿的手指破窗格,窥视着往来的一切。我仰计数,算着步伐,直到过了拐角,再走四十步,指尖数到第七盏灯笼,白纸上描着一朵莲花,蜡烛的火焰烧到尽,跃上去一个小小的尖儿,俨然夜行生的竖瞳,正对着父亲的居室。
帐是纱制,朦胧透他搭在父亲颈窝的脸,只得小半张,颌莹白,眉心微蹙,像是疼得很了,牙齿咬在男人的肩,又不敢真的,嘴唇几乎咬血来,仿佛啜饮着甘甜的疼痛。一堆衣裳都脱在台阶边上,帐外探来一截小,很细,肌肉绷紧了,线条格外漂亮。足尖泛着红,微微地颤,莹的汗珠随着动作簌簌滴落来,在衣衫上湿了一小片深的块。易牙隐忍着声音,轻轻哼了几句,糊不清,稍稍带泣音,到后来便渐渐压不住,一声一声地全是啜泣,哭声又又细,像是某种被狮咬住后颈的小兽。
房间里坠的一排是茜鲛纱,透过它看什么都是飘飘然的,无论是生冷的素白还是绵柔的乳白,滤过来的肤都呈现一种浅淡的熟红――比院里的梅花要浅些,又比说书先生扇柄的穗儿亮些,与我从前见过的所有红都不同,是一种轻盈而温的颜,淡薄,且若即若离,自带着香气,好像一盅汩汩倾倒的胭脂酿。另一个世界的月光清凌凌地泼到我脸上,柔飘忽,肆意侵染,从肌理渗透去,我眨了眨睛,前有摇晃,鼻尖依稀闻到空气中一丝鲜艳的酒香。
窗关得不严实,帐时不时就被风掀开一角,半面交缠的躯来。易牙生得实为清秀,比及雉
――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易牙,平日里他睡得比谁都早,起来的时候多半日上三竿,即便这样,还成天耷拉着角,一副睡不足的样。我原本就是要去找他同睡,如今倒也不必再费力绕路,只是难怪他白日倦怠,深更半夜这样赤条条地被人压着,又冷又疼,便是想睡也睡不着。
父亲始终沉默,不理会他是否促或求饶,一只手牢牢掐着,青筋暴起,指尖几乎要陷那片柔的肉里。不知是里的哪一被到了,他哀叫了一声,小腹猛地搐,却换不回半怜惜,父亲用力抓着他大间疏于锻炼生的肉,淫涂满整个,手指不稳溜溜的,失控的力度把雪白的尖儿撞成糜红。大片指痕印在上,淡粉深红并一,像是从指尖开的梅花。
冷一些,想捂在手心里怜,却不识趣地化开。
天森冷,自地平线上泛青,月光映在雪上,皎洁纯白,明亮得不似往常颜。我披衣起――夜半惊醒时,习惯去找一个人同睡。夜里的宴仙坛比九重天的深还要冷清,天上至少曾住着一位温柔善言的公主,而人间只有满庭院的雪和死一般的寂静,此间主人沉默时,万籁消息,活着的人都不由得屏息,连血中的涌动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