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科给事中张瓒？老太监最近是不是得松了，让这帮给谏还有暇跑到松鹤楼里聚餐来，丁寿纳闷，移步雅间门前。

        “良度兄言重了，无非破财而已，没哪个要伤你命。”张瓒继续挖苦同侪。

        李宪羞恼不过，从袖中取一锭银，摊在掌心，“好，李某言必行，这锭银便寄在柜上，诸位尽享用酒饭就是。”

        “良度兄怕是少来这松鹤楼，区区五两银，一通便饭倒也尽够，只是饱我等腹之，嘿嘿，怕是稍显不足……”张瓒声音中透一讥嘲。

        “李某人自不如廷献兄久居京师，见多识广，可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愚夫蠢汉，对松鹤楼酒赀费也略知一二，但廷献兄却可知此银来历？”

        “哦，愿闻其详。”

        “今日我在刘公公座前回话，甚合他老人家心意，便以这袖中之银遗我……”李宪住不言，洋洋自得地乜视众人。

        “此银原来是刘公公见赐，果然沉稳，宝光四，不同凡响。”

        “良度兄不愧是刘公乡党，我等望尘莫及。”

        “李兄得刘公青睐，来日飞黄腾达，莫忘提携小弟。”

        众人一片阿谀声中，李宪嘴角微微撇，眄睇张瓒：“廷献兄，我便以此银作东，你可放心了？”

        张瓒面上青白不定，笑：“良度兄说笑，此银既是刘公公所赠，岂好随意花费。”

        李宪‘诶’了一声，“刘公见问，李某便直言用此银请了廷献兄吃酒，廷献兄还银钱太少，害他未得尽兴，如此可好？”

        娘的，怎教这厮走了狗屎运，巴结上了刘瑾，张瓒心暗骂，讪讪：“适才一时戏言，良度兄莫怪。”

        “是啊，廷献不过玩笑之语，良度兄就不要记挂了，今日良度兄大喜，便由我等作东庆祝，如何？”

        中一人提议，其余人纷纷应和，李宪却执拗不肯，“诸兄何此言，本说是李某请客，岂能尔反尔，何况诸位也是客居京师，实扯不到东之说……”

        张瓒一张脸如同开了染布坊，由青便黑，由黑转红，转间变幻几次，笑了几声：“良度兄说的是，是兄弟礼数不周，今日原该张某一尽地主之谊。”

        “咦，我几时这样说过？廷献兄之言，倒像是我李宪悭吝，可教李某汗颜

        ，告辞告辞。”李宪说罢便楼。

        张瓒一把拉住李宪手臂，“兄弟失言，良度兄肯屈尊就席，已是赏瓒薄面，就休要计较其他了。”

        张瓒拽着李宪便向里行去，李宪半推半就，余人众星捧月，乱哄哄了早已安排好的雅间。

        丁寿侧耳倾听，那群人渐行渐远，未再有旁的昏话传，丁寿不屑扁嘴，好一群读书种，真是有够丢人现。

        “呸，阉党走狗，斯文败类！”一声低低的咒骂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清脆悦耳，丁寿不由再次竖起了耳朵。

        丁寿倒是未存别的龌龊想法，只是刘瑾如今树大招风，朝野间不乏诋毁声浪，此人若仅是图一时嘴巴痛快，他也懒得去理，但若那间里的人别有图谋，哼哼，二爷可不想大树倒后无栖的猢狲！

        “公，休要乱讲话。”另一个略带柔和的声音劝了一句，又压低了几分：“他们都说京城里遍布缇骑，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