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小有错，您尽训斥，休此气短之言。”

        您老一直犯的不就是‘众怒’么，怎么到我这儿净扯些不咸不淡的废话，丁寿腹诽着接过手本，一看里面容，万分惊讶，“公公，您不是已派人……”

        灰厂小巷，首辅李东阳宅邸。

        严嵩自知失言，急忙请罪，李东阳微笑摆手，示其不必在意，“可还有其他？”

        咱家老了，总不能你一辈……”刘瑾以手支额，神落寞。

        ＊＊＊＊＊＊＊＊＊＊＊＊

        “

        “学生不敢。”严嵩深施一礼，侃侃：“阁老文章领袖，以诗文延引后，海名士，多公门，公所之言，廷亦当顾虑一二，况您素与相有旧……”

        李东阳悠然沉思，他自晓所谓中州之人指代的是阁焦芳、吏许、兵刘宇这三人，许、刘二人还好说，那位同年老伙计却是因早年经历，对南方士人深恶痛绝，刘瑾若想振刷吏治，焦芳定会其中推波助澜，贬黜南人……

        “你……”刘瑾才然作，忽地轻声一叹，“罢了，你小福大命大，帝后不睦，又有太后这座靠山，暂时无人寻你的麻烦，至于今后是福是祸，看你造化吧。”

        李东阳背负双手，在厅中来回踱着步。

        “惟中，不可妄语。”蒋瑶疾言制止，瞥了一座师神，回首斥：“刘瑾不过是仰慕恩师文名，其间谈何私谊。”

        偏厅之，语声喧腾，灯火摇曳之中，只见峨冠博带的杂乱影彷徨游走，争论不休。

        蒋瑶垂手：“弟省得，只是如今东厂番四，当权者显有构陷株连之意，放朝中，唯有您老可援手救之。”

        “李相此言有差。”一个不到三旬的文士中途言。

        “威不可不立，”刘瑾缓缓，表示赞同，随即话锋一转，“但其中的许多人你当日在西北可是承诺既往不咎的？”

        “恩师……”作为浙江人，蒋瑶初时还未想得这般深远，听严嵩一说，顿觉如坐针毡，一脸期盼地看向李东阳。

        “哦？”李东阳扬眉打量来人，见是翰林院编修，江西分宜人严嵩，笑：“分宜可有教我？”

        李东阳环目四顾，只见众人中殷殷盼望乞求，捋髯苦笑：“看来此事，老夫

        “咱家如何与你无，只需此上奏即可。”刘瑾神漠然，冷冷说。

        李东阳无奈苦笑，“蒋生看老夫了，相岂是轻易受人左右的。”

        御史蒋瑶踏步迎上，躬：“恩师，顾堂言之有理，如今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您素以文章领袖海缙绅，岂可坐视！况那刘瑾名为查盘，实则打击异己，迫害忠良……”

        “别啊，公公，您这话是不我了么？”丁寿尽平日对刘瑾训教之言多有不忿，但有老太监帮着遮风避雨，他还蛮享受这不动脑的光景。

        丁寿一晃脑袋，不以为意：“当官儿说的话能信么！”

        刘太监疾言厉，丁寿怏怏不服，鼓着腮帮：“事已然了，还能如何！况且我还冤枉着呢，天知皇后娘娘怎会看我不，撺掇着二张与我作对，坤宁里不遭难，受罪的便是我了！”

        “学您老啊，立威！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这帮孙在西北时我便想收拾，碍着北虏寇用人之际，只好虚与委蛇与他们周旋，但那些证据全都留了副本，借着这东风一并抛来，让诏狱也开开利市。”

        见丁寿真意切，刘瑾莞尔一笑，“莫慌，咱家的骨还朗得很，你小想飞咱家的手心，还要等些年。”

        刘瑾摇，“尚早，二位侯爷那里暂无胆与你为难，朝中左班声浪也算压制去，但后续如何，还未可知，你要如何收尾？”

        “住！”李东阳怒叱门生，不安地左右看了一，低声：“隔墙有耳，休得胡言！”

        严嵩见李东阳并无愠，斟酌一番又：“再则，如今朝堂上中州之人及得柄用，与南人若冰炭，若大兴株连，南人必遭阻抑，公不可不慎……”

        “人不可无信，官场中可以蜜腹剑，两面三刀，却不可轻犯众怒。”刘瑾从袖中取一份手本，递与丁寿：“手本已然替你拟好了。”

        “阁老，您贵为首揆，如今万万不可弃我等不顾啊！”被西北仓储亏空之事牵扯的尚书顾佐焦灼万分，大声疾呼。

        老太监郁怀纾解，丁寿松了气，笑：“那这番赌斗便算小赢了？”

可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李东阳深深望了顾大司农一，庞眉深锁，一言不发，转游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