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亮,虽然空气里还漂浮着一层灰暗的雾气,却已经能够看得清整座城池的面貌。
自古风的金陵,是洪宣从未见过的奢华,数丈楼鳞次栉比,黑瓦白墙的民居井然有序,街宽阔得几乎能容得两辆车并驾齐驱。
此时,她一望去,竟望不到正对着仪凤门的神策门城楼,不由地神了。
「西王娘!」
吉文元也策跃过废墟,在城楼前的空地上驻足,「城里的守军似乎都聚在汉西门和西门,你我兵分两路,我带人先上狮山,翦灭阅江楼上的清妖,肃清仪凤门四周的敌人,你带队望城中去,速速探明虚实,向林丞相禀报!」
「好!」
洪宣一挥手,喊,「满妹,你带上女营的姊妹,跟我一起来!」
数百女兵在洪宣和谢满妹的率领,穿过驴巷,沿着盐仓桥大街,向南杀去。
乎她们的意料,本以为了金陵,必是一场血战,殊不料沿途竟未遇上太多抵抗,彷佛驻守在城里的清妖仍徘徊在睡梦之中,没有清醒。
越是如此,洪宣心里便越是没底。
虽然知两江总督陆建瀛不过是个文弱的教书先生,排兵布阵并非他所长,可偌大的金陵,却连一个旗人都没见到,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难……清妖在城中设了埋伏,已经好了和太平军巷战的准备。
零星的抵抗很快就被女营击溃,从杀的清兵尸上发现,这些人多是勇卒和绿营兵,那些八旗兵究竟去了何?女兵是从仪凤门,沿着城的街巷一路朝着东南方向斜,刚过巳时,便已杀到了鼓楼。
在洪宣还没城时,看过金陵城的地图,知国监、两江督署都在这方圆不过三四里地的范围里。
她们也算是孤军深了,若有埋伏,也早该发伏了才对啊!「西王娘,这清妖怕是早已惧了咱们太平军,和九江、安庆时一般,还未交战,便落荒而逃了吧?」
谢满妹暗喜着。
「不!」
洪宣摇摇,「这江宁城是清妖的走狗陆建瀛的老巢,他断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城池!依我看,咱们势单力孤,不如原路返回,向林丞相说明城况,再作决断!」
就在女营的将士们正准备折返时,谢满妹忽然大叫一声:「西王娘,你看,那是什么?」
洪宣定睛望去,只见从国监的成贤街,钻一队人来,约摸也有七八十人,慌慌张张的模样,大家七手八脚地抬着一八乘大轿,像是逃命一般。
洪宣:「瞧这些人个个都着锦衣,藏在轿里的必是大人。咱们既然已经到了此,不如取了那狗官的命,也不枉走这一遭!」
「得令!」
早已铆足了劲想痛痛快快地大一场的谢满妹立时喊,「姊妹们,跟我一起冲上去,杀了那清妖!」
一个时辰前,两江总督府。
陆建瀛从武一路溃逃,过彭泽、安庆,惴惴如丧家之犬,总算是回到了南京,这才松了一气。
却没想到,还没枕几天,太平军又紧跟着杀了过来,直薄江宁城。
这位咸丰的帝师,得知太平军竟有数十万之众,顿时又吓得魂飞魄散。
他此时在江宁城中的,不过区区两万兵卒。
至于有着江南第一城之称的金陵,为何只有这么守军?原因很简单,都让陆建瀛在九江和安庆败光了。
无计可施的陆建瀛,只有白天亲自上城督战,晚上回到总督府,烧香拜佛,祈求上苍降天兵天将,助他击退长。
这天,他还在睡梦里,便听到仪凤门那一声巨响,立时被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