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击鼓渡河,刘坤百世传芳……”
桓晟摸着腰间藏匿的迷药,刑,暗暗咂。
桓晟一句为国破贼,却是说到了苏虞的心坎上。
“对……“
“某自认武技小成,尚吃不住仙的阵法。想北军先锋多是不通妙拳术的莽汉,在这阵法里作战,只恐走路都是如蹚泥浆。”
平日在齐云观,师叔师父们只顾夸赞苏虞法才华横溢,对她看江湖杂书,乃至儒教圣人训诫的句都要挑眉瞪,更别提赞许苏虞报效朝廷的赤之心。
……
吴明彻接连胜利,离邺城一步之遥,终粮尽而归。
昨日任由桓晟谄媚也不搭理的苏虞,噗哧一声,莞尔微笑,如长虹破霞,晨冬暮雪。
碧玉年华的小娘,往常读的除了藏密经,就是通宵达旦的看些宣扬保家卫国的侠士画本,又久居山崖,养的浩然气,成日只想着为国救亡,守住南朝的诸夏正统。
“诸夏正遡,何时能渡河?”
“生在世间,人若不知忠诚国家,恐怕什么也不是了。”
……
近来借齐云观移居避免兵祸的时机,苏虞瞒过师门,偷偷山了。
话篓一开,平日憋久了的苏虞可止不住了,对着南朝各英雄的事迹滔滔不绝,黑的瞳孔里满是赤诚。
二十六岁的桓晟就在那,深的勾勒着自己二十岁,跟随江洲亭侯吴明彻将军北伐,兵指黄河的动人画面。
“仙术,学究天人也。必可为国破贼,往金陵邀功。”
“……“
一辈打了柔蛮,还有提防北军,回了南边,又要面对先晋侨民和作威作福,同气连枝的本地豪右。
十八岁,朝气蓬的少女苏虞眉梢轻挑,神采飞扬,抱住十八岁的桓晟拥抱过的风,说着十八岁的桓晟曾说过的话。
诚心诚意的,桓晟自认为不过小小军吏,总有些本事,在先晋侨民横行的淮南,日过的和小民无异,哪能和山上日日年年吃豪右供奉仙家们共?
面僵,桓晟对着似曾相识的问题,闷的不过气来。
三十四岁的桓晟,抬望去,见青年少的苏虞霞光中翻起的裙袂染着金边,如凤尾般飘动,清晨懒散的光晕里,让桓晟幻视到她明日必将迎接的惨淡收场,全是自己三十岁的影。
“王导辩群儒,扶社稷于倒悬……”
“诸夏文武,可还能焚烧黄金帐,勒祁连山?
世界上最温柔的瑶光泼洒在仙的侧颜,乌黑盘绕的秀发和细长睫被照旧时光滤镜似的杏,将本该若天仙的光泽肌肤折夸张的圆光弧。睫微抖,熏黑的双瞳在大日的晨曦闪着明晃的天籁。
“哼…为国用术,心正而。“
二十岁的桓晟,被吴将军许诺了一次北伐,必封候拜将。
“诸夏正遡,何时能渡河?
“桓将军!”
“很厉害吗?……“
戎守边关,雪夜披甲,二十六岁的桓晟为愁苦而死的老将吴明彻修了座孤坟,山勒,羡慕的瞧见城中名士,在噼里啪啦火堆中举酒邀歌,放浪形骸。
“桓将军,我听闻,哪怕是隋朝那位好妇人之风的新皇,也时刻调忠,孝,仁,义。”
【边戎几人传旧事?画楼无日有新歌】
三十四岁的桓晟站在人生的残阳里,十八岁的苏虞和十八岁的桓晟为一,像灿烂的太阳,齐声质问。
【长鲸潜低波涛阔,铁弩暗兵草木多】
“江左武烈皇帝千兵平周毅之乱……”
【莫笑英雄空报国,不堪回首暮烟萝】
二十岁的骑将桓晟意气风发,轻刀快,孟津港,呼渡河。
【忠诚啊】
他当时喜的回忆着自己十八岁励图治,勤学苦练的英勇姿态。
一个苦兵,成天对淮南烟雨百里画楼馋,自作多,可惜这本事
三十岁的桓晟失手被俘,男人就跪在袍泽的尸堆里,涕泪横,向隋朝那位雌雄莫辨的年轻皇帝,呼英雄天。
全然没意识到,这又是一次因为金陵城里,大人争权夺势产生的无谓北伐。
【大功勋阀世应难,择木良栖仰圣科。】
套话这事,最好的是静听别人的表达。
“嗯嗯额…”
“是,我去看过他的墓。”
地的野拳,最讲究脚心,架稳。”
桓长史在仕途里摸爬打多年,说不上七窍玲珑心,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打磨的通透,有了苏虞这一笑,他装作随问了几句,见苏虞在报效朝廷,擒获敌酋的话题上兴致盎然,便顺藤摸瓜,多加攀谈,让苏虞打开话篓。
桓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不动声的衔接话题。
君不贤,臣奔他国。
忠诚一文不值,三十的桓晟的悲惨的匍匐,只是在周边血的倒映中,看见自己二十六岁彷徨迂回的模样。
父不意,投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