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芳芷不敢多说,起走到刑床前,除去鞋,趴伏在上面。
她忽然站起来,走到正饶有兴趣地欣赏芳芷受杖的李夫人面前,气,低,开声:「李夫人……是裴璇换衣迟了,害得柔……柔迟来。夫人但请责罚裴璇,裴璇……不敢违抗。」
却听李夫人笑:「单为你姓裴,我便不能摧折于你,你只看着罢。」
唐时女皆在裙着绔,芳芷穿的便是一条缬花彩袴,她先将花袴褪至小,再褪浑罗裙,立时白玉也似一段肌肤。
李夫人好像刚刚注意到她的存在,微微笑:「你姓裴?却为何不是河东裴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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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条刑杖并不甚,由淡红绫缠裹,绫一角在风中轻轻飘拂。
廊众女似已多经此事,只低不语,只有裴璇间低叫了声,好像那刑杖是打在她上一样。
却听李夫人:「彩云,你愈发蠢了。十郎最阿璇的手,你怎好伤了?休忘了将我的紫玉膏送去与她。」
裴璇已听得呆了,这才知受杖还要除衣。
李家豪阔,这刑床也是铁木所制,黑黝黝地,床却凋有数幅合花纹,更有藤缠缚,想是用以缚住受刑者手腕,避免受杖之际挣扎扭动。
她慌乱之中不及细察,只见自己左臂已是新添了一绯红痕迹,连手背也被杖尾余力划过,略有破。
说话间刑床已然安放完毕。
「行己无耻,动静无法,如何治家。」
那仆妇登时跪称是。
李夫人悠然,「我们女自然不比古之周天,然而闺闱中亦有规矩。何谓妇德?芳芷你说。」
她吃了一惊,想不到李夫人对自己的来路已经很熟悉了。
芳芷重重一抖,那段静好优,有若山峦的雪丘上,登时现浅绯杖痕。
剧烈的颤抖。
裴璇绝望回,只见有个仆妇牢牢住了芳芷双手,收紧藤,想是她已不耐疼痛,不由挣扎,而芳芷肌肤已印上数细深浅不同的嫣红血痕,斜斜交错,若桃花,她整个因痛楚而贴紧刑床,粉杖痕、雪白肤与黝黑刑床对比分明,粉、白、黑三交映,更兼刑杖挥动之际光影拂动,杖彩练飘舞,恍惚间裴璇竟有种这不是挥杖残而是染丹青的错觉。
河东裴氏乃是贵族,才士官辈,前几年薨逝的丰相裴耀卿,被李林甫陷害的范阳节度使裴宽,便都是裴氏弟,但裴璇一个穿越者自然无从攀附。
一个老成些的女颤声答,想必便是芳芷。
李夫人,「芳芷,你便第一个领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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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芳芷迟疑着以左臂撑起半,右手掀起衫。
李夫人又:「阿璇要代诸位受过,其志可,如此,便撤了杖,换过荆
芳芷将手放藤藤圈之中,由一名仆妇为她缚上,肌肤犹自不住微微颤抖。
「成王有过,则挞伯禽。周公辅佐成王,每当成王有了错误,便打他自己的儿伯禽,以为成王的规范。」
她知今日之事已难善罢,自己、柔乃至廊中这二十名女的命,说白了都是在这老妇手中,是以语气虽还有些,辞令却已卑微得多。
其时天已三月,西京地气渐,但人在室外肌肤,究竟还冷得紧,何况是这般大半,又贴着铁木刑床。
便有一名仆妇:「芳芷,你自家宽衣,还是我们代劳?」
两名仆妇举起刑杖,手腕动破空风声划过,便闻得一声闷响,便是捶落了第一杖。
她并未令停杖,说话之间又已有四五刑杖着肉的声音响起。
那仆妇收杖不及,这一杖正好落在她伸的左臂上,裴璇登时疼得前发黑,只想:「我的骨断了!我的骨断了!」
她猛醒过来,悲愤难抑,和向刑床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