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婆婆都来了，房间里乱成一团。唯有自己安静地躺在这里。

大概，只有接受罢。

“心儿，你生不孩了。”

老公呢？

她怀孕了？

好你个杜明越啊！——

泪像是断了线的珠，一颗接一颗的落。小护士忙伸手去，却怎么也不。柳母、杜母见状，也是暗自抹泪。她们服侍着柳心躺好，叫医生的叫医生、打电话的打电话，屋里顿时又忙成一锅粥。柳心微微抬起手，无名指上两枚戒指依然璀璨。

柳心看着小护士那张急切关心的脸，心里突然有些明白了。

痛。

好你个杜明越！

是喜还是悲呢？

前方依然雾茫茫一片，空气中隐隐透着一炽的绝望。柳心却觉得有些冷。她抱起胳膊，低，便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的前，两个淡淡的圆孔型疤痕。

他，正躺在哪里呢？

杜明越回来的原因，并不只是为了查明真相；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那里正规律地动着。

她在医院，在病床上。

他是为了她能够活去。

为了宝宝，柳心会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她怕疼。

柳心不愿再想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原来，原来……两年自从她看到那个透明人开始，一切就被安排好了——老公知会发生车祸，也知柳心会在他车祸之后悲痛绝而走上绝路，于是从两年之后回来，为的就是让自己怀孕，好在他走后不至于伤心过度。

柳心醒了。

怀孕？

腥红血像是蛇的睛，裹挟着柳心沉没有光的海底。咸涩的海涌她的鼻腔，得她不得不大呼气。破碎的泡沫浮在前，如同海神的耳语。柳心猛地张开睛，然后就看见了那盏惨白惨白的白炽灯。

之后的事也不甚了了，无非就是医生来问了些问题、柳母劝女儿想开些、杜父和柳父回来看了柳心一会儿又匆匆忙忙门准备杜明越的葬礼。同一天，同一家医院，两家人经历了三场生命的来去——原本的三个家庭，如今也变成两个；曾经是两代人，现在却突然有了第三代。

好你个……

是的，白炽灯。

旁边有小护士看到床上的病人已醒了，角却滴泪，忙招呼众人过来。她最先跑过来，柳心角的泪痕，安抚：“你先别伤心，你正怀着孕，要保持心舒畅，这样对宝宝才好。”

那也是一个湿的黑夜晚。男人大躯山一般地趴在自己上，他怒火冲天，却笑得十分鬼魅。致西服上闪烁着银光的神针被拧开，然后，乳被刺穿。

柳心忽地记起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张嬷嬷送来的云南特产，老公并不吃，然而‘杜明越’却会在三更半夜、偷偷摸摸躲在厨房把它吃完。那时柳心还笑他，饿了就跟她说，何必吃冷？她却是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