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从蒲氏手里接了海图，如今圣上兴倒是没什么说的，只是这蒲氏盘踞泉州多年，后边还连着海寇。倘若有朝一日牵来，怕是有人会说您通匪。”

茶案上的方山芽火候刚刚好，众人忙着议事，却没怎么喝。他看了有些可惜：“这可是贡品......好好的茶都浪费了。”

素娥愣了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偷看他果然带着倦容，又忍不住担心。

邸报上摘录的都是朝廷最新的奏议，奏章抄之后，诸司互相传报，以便大家都知当前的政务。外地官府想知京师时事，则大多在京师雇人抄报，以驿站传送。沈穆时在阁，邸报上的消息对他而言都是过时货了，他重新听一听，也不过是看看自己有无疏漏之。

“大人召素娥来，是有什么吩咐么？”

第三十八章菉竹堂猗猗解愁心（中）

实事最为沉稳：“您这时候提来，左长青一定会答应。”

素娥只得在对面圈椅上坐了，拿了邸报来读。

等人都走了，承松才探探脑地来。

“不用了，过会儿就用晚膳了。”

“去把素娥带过来。”

可惜这几天，她都不怎么与他亲近。本来不过是养着当个消遣的小玩意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牵着他的心。

提忧虑的是沈穆时的侍卫陈杉，他当年在军中犯了事，这条命还是沈穆时救来的，若说别人关心的如何成大事，他倒是更关心主的个人安危多一些。

官样文章又长又绕，字还印得小，素娥睛睁得大大的，像

小孩家，还是该多活动。

菉竹堂是沈穆时办正事的地方，一应摆设肃穆端方，连檀木书案都比别的大些，素娥看了有些犯憷，一步一挨的走过来，格外小心翼翼。

沈穆时捻了捻眉心，把各人要的事分派完了，挥手让人退了去。

沈穆时皱了皱眉，目光沉沉落在她上，半晌收回手：“今儿有些酸，不想看字，你把几份邸报找来读一读吧。”

“要不您先歇一歇吧？灶上炖了肚翅，我去给您端一盅来。”

开门来的时候，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倒比平时气好些。

沈穆时屈指敲着桌沿，虚拢着眉掩着散漫心事，忽地定决心般抬——

去年闹了灾，国库空虚，再这么去只能削减军费了。这是沈穆时最不愿看到的事，也是武帝最不愿的。

不知怎么他就想起了素娥，若是刚才那帮人看到他上了那么个丫，大概更要惊掉珠了。

“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清明盛世，才能将海寇变作良民。若是事事瞻前顾后，便什么事也不用了。”

沈穆时这么想着，自然而然地向她伸手。

往常她是最会顺竿爬的，这种时候早就耍赖到了他怀里。如今却像没看见他伸的手，屈膝中规中矩行了礼。

改税制阻力太大，先从海禁手，相对简单一。

沈穆时不禁笑了一。承松有些，几个师爷都嫌过他不够沉稳。但他边老成持重的人够多了，不想再添一个。

素娥站在门有些迟疑。

“怎么这般拘谨。”

后院到菉竹堂隔了两院，承松不知沈穆时是什么意思，得有些急，素娥走得气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