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把副官傅和郭嘉都叫起来商量。行军打仗不比岑洲一行，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十数年也是常有的事，她是秦的监国，没法离开这么久跑到边关去。

        郭嘉失笑：“唔，那倒不是，文和大抵替我一笔勾销了罢。”

        郭嘉从后拿那副卷轴：“文和可要好好挂卧室品鉴一二。”

摸我……”

        不过他还没能等到郭嘉愿者上钩，北戎悍然犯，只一日便屠戮劫掠了汾四县，男人都遭到坑灭，妇孺则遭到凌辱欺压。戍边的将军是秦地威望最的将军，北戎行动突然，将军与夫人赶不及阻拦北戎屠戮的步伐，只能退守汾城，同时向秦都求援。

        郭嘉决意遂自荐，自请与朝中年轻有为的中郎将到汾四县去，中郎将的军师。事态紧急，广陵王嘱咐他与中郎将尽快兵发。

        他却提了一件似乎无关紧要的事：“殿若是得空，多多到光楼与嫚柳阁转转才好。”

        贾诩倚门叹息，怅然了半晌，转回房去了。

        广陵王花了个把月时间，才将堆积如山的重要文书理完毕，还以为大抵可以休息一二日，急报一到，又教她焦烂额了。朝中重臣多年逾耄耋，广陵王近年来一直在着手为朝堂换上新鲜血，而如今着实让她犯了难：年迈的将军自是不能再派到关外吃沙，但年轻的武将也只被安排中郎将——至多也不过官至左右金吾卫，独当一面抵御北戎实在让她放心不。

        他实在又惊又羞，即便不忘将那画卷好，语气中的恼怒却毫不掩饰，郭嘉赶紧往门外跑去了：“文和，我该走啦！”

        贾诩举起手杖扬了扬，怒：“快！”

        郭嘉闷闷地笑起来，顺势将他揽紧了：“文和，你了。”

        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殿千万替我照顾好文和，若是凯旋之日，我成了文和的鳏夫，我可是要向殿讨人的。”他笑地加重了“照顾”二字，轻飘飘地挪到门外去了，“我回去了，殿，明日见罢。”

        发的前一夜，他带着画好的一副画轴，溜了贾诩的府里。

        “你明日不是要走了么。”贾诩问。

        然而他自己站不稳，一跌在案上。郭嘉牵他起：“文和放着我不用，反倒要去临幸冷冰冰的凉？”

        郭嘉真的跑走了。

        郭嘉城之日，贾诩没有现。他的府上书房朝北的窗台上，染上斑驳的锈红，又被匆匆拭。

        贾诩把信扔香炉焚掉，盘算着今日过后要采取些什么行动试探一郭嘉与广陵王的想法才好——郭嘉此人，他总是看不懂。

        贾诩没来由地又有些愧疚了，郭嘉留在秦都的时日已经不多，沙场之上刀剑无，难保此次便是天人永别。然而门外已经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贾诩警惕地推开他：“不要，不能再了。”

        贾诩：“……”

        “呀，文和不舍得我么。”郭嘉轻快地靠近他，吻了吻他的脸，“今日来给文和送一样东西。”

        趁着郭嘉去沐浴的空当，贾诩终于得了机会，把那封密信重新找来看。然而事变得更扑朔迷离了——郭嘉既没有到光楼、也没有到嫚柳阁查证；他既然已经拿到过他的信，又为何不查证就将东西还给他了？

        贾诩险些扔去了：这明明就是那日在阁中的模样——他与郭嘉厮混了大半载，种种状切会过，自觉不会再在风月上有什么好羞于启齿的；如今却被一副画尽他淫态的艳画捉至此……

        贾诩声音有些嘶哑，恼怒地：“不行，不……”

        今日又是要送什么呢。

        郭嘉挟着他起：“文和，我帮你呀。”

        广陵王不解：“怎么，先生要到汾四县去了，嫚柳阁的赊账却还没还完，要我替你还么。”

        日前郭嘉不知从哪儿给他移栽一株荼靡树种在了院里，恰逢花期，树上满是纯白的荼靡花。偶尔风雨大了，便会落枝摇摇坠的花朵，雨后被他收起来成书签。

        郭嘉的画被他安放存画的锦盒，放在了床侧，夜半辗转了许久，才半梦半醒地眠。不过他似乎是睡得不安稳，频频起梦来：总是有郭嘉的影。那梦境变换得极快，最后叫他大汗淋漓地惊醒，怔忪半晌，才又躺回去，迟钝地心。

        他还要比郭嘉早死呢，这梦骗人。

        贾诩狐疑地展开，映帘的却是一对交叠的人影，以及一面倒映人像的、光洁可鉴的铜镜。

        他大抵是面上发：“总之今日不可以了，你快去沐浴。”

        “郭、奉、孝！”

        贾诩拄着手杖，自然比不过他这双健全的人。郭嘉一就跑到门外去了，颇是不正经地朝他打了一个飞吻：“文和可千万记得挂起来……”

        贾诩不解，然而很快想起来了：郭嘉从岑洲回来的那日，他说要送给自己一幅画，和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