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李信与会稽诸人告别后,带着大批军队上了山路。他们披星载月,走上一条隐蔽小路。李信打算前去墨盒,打算搅毁程太尉在那里的算计。朝廷有负于他,李信绝不再次回。他如是,从不给人第二个机会。
雪的夜晚,天好像更清了些。闻蝉让人了膳,领着侍女在漫雪长廊中行走。清寒之夜,她站在屋外听里面的人说话,轻垂。屋中有阿斯兰和江三郎,还有风陵公主。屋中烧着炭火,风陵公主面孔绯红,却不是倾仰于江三郎的才华。
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构成了李信的生命。那么多的人,在李信人生中来来去去。他常日恍惚,怀疑自己是否什么也得不到。
他守着什么,便失去什么。他希冀什么,什么就毁掉。
风陵公主哽咽:“……我就是嫁个人而已啊……”多是政治联姻,江三郎却要她去钳制蛮族王,拖延时间!她若有那么大的本事,又怎么会被排挤来和亲?
不是父,胜似父。
李信与李怀安在雪中击掌立誓,承诺永不相负。
李信抬,看到男人肃然的样。他忽然笑起来,神采飞扬地叫了一声:“阿父!”
闻蝉走屋中:“
江三郎摊开战局图,给风陵公主解说。风陵公主被江三郎的态度快要吓哭,连连摆手:“我只是一个和亲公主而已,你别给我这么重大的任务啊。细作岂是那般容易?我不好的。你换别人吧……”
着你日后的报恩好了……不过私来说,我又送兵,又送钱的,都等不来你叫一声‘阿父’?”
中年男人与青年郎君之间,牵着一线。
墨盒也了雪。
李信从死人堆中爬,与苍云先生告别。他带着一腔愤恨之意,他只想杀掉那些人。他极力压制自己的委屈和怨恼,他害怕自己的样吓到自己的人……然后一切一切,当李信在雪的晚上,与李怀安在巷中对视时,都有了存在的价值。
李信在落雪之夜,心中千万般奔腾澎湃,一径涌上底。
李信不知闻蝉正在墨盒。
他为闻蝉差自我放逐,几乎放弃这段;他在雷泽杀了罗凡,将自己的过去谊碾断;闻蓉将剑刺他肺,她原谅他,却至死不承认他……到最后一刻,爬过阿南的尸,李信抬起空的睛,在繁星满天,看到师父向他走来。
雪粒在天地间飞扬,在墨黑天幕间起起落落。它们洋洋洒洒,撒盐一样浩然。雪落在巷中对立的二人上,在这二人沉静的笑意,鹅雪纷纷然然,落得更为肆意。天地这般幽静,雪得这么大。一如最开始,又与最开始也不尽相同。
他开玩笑:“你母亲留给你的阴影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她走了,你连‘阿父’都叫不来了,嗯?”
他自幼孤苦伶仃,亲人一个也没有,还半生漂,孑然一。他努力地去找那些他没有的东西,最让他心动的,是人和人之间的。他在海涛中飘,他得到又失去。他不断地去寻找,再不断地被推扯去。
他一无所有……
雪穿越宇宙琼天,轻轻地覆向城池。
他决绝地走向这条路,只想等自己占领墨盒,就去把闻蝉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