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穷制滥造的纪念电影和儿童歌谣,前任政府的痕迹被抹得一二净,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不论是埃里希,被判绞刑的约阿希姆・恩斯特还是那群没什么名气却不凑巧站错队的文官们,都会成为几个模糊扁平的名词,仅以二维的形态存在于书本和电影里,被迫缄默。这与胜负无关,只是人类惯于遗忘。胜者同样逃不开这样的命运,就像除了我们,没人还记得死在十五岁生日前的小游击队员阿丽娜,她将被同化成无数个大同小异,为国捐躯的少年英雄,一次又一次的在荧幕上,歌曲里,故事里,在各种不同的战役中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死去,永远停留在懵懂的青。没人会在意真正的阿丽娜・戈尔拉契,来自烈火熊熊,已经从地图上消失的村庄,直到死前都没明白那些微言大义的革命理想,埋葬在茫茫林海中一颗无名树。这是无法逃离的命运,我,柳鲍芙,卡季卡,贝卡,安娜,每一个都会成为那场战役的脚注,和属于我们的关于战争的记忆一起化为沉默的灰烬。也许未来会有很多关于女冲锋队的宣传和电影,但真正的况是怎样的,我想不会有人关心。
战争结束的那一刻,我们就失去了讲述故事的权利,就像诗里说的那样,“当你走过胜利之门时,谁会记得那些他们,被遮掩的献祭,无名之名,喂给枪和不英雄的结局。”
我帮埃里希穿上军装,他冷漠地站着,任凭摆。我跪去拉紧靴系带时特意摸了摸被扭伤的脚踝---恢复的很好,不会影响未来行走。
我站起,意识的避开埃里希直勾勾的视线,专心和那枚银制奖章的别针较劲儿,它扎破了我的指,渗一滴猩红圆的血珠。
这是为了羞辱我么?他说,我以我的忠诚和份为荣,你无法用军装羞辱我。
手指领褶皱,我能隔着衬衫受到他的温。真的么,少校阁,我一边整理领章一边说,你想打个赌么?
埃里希脸大变,噤声不语,有恨我又有怕我似的。
不,埃里希,我退后半步,欣赏由我一手穿整齐的军官,我不想羞辱你,我从来都没想要羞辱你。我想听你的故事,你关于战争的回忆,仅此而已。
为什么?他依然困惑,依然戒备。
我将手指伸到过去,示意他清理净。埃里希顿了顿,转想要寻找纸巾或手帕。
用嘴,埃里希,我说,这是你表示谢的方式。
我不知埃里希在想什么,也许他真的学会了服从,也许他只是怀念鲜血的味,不论如何,他还是住了我指,迅速的卷过指尖。他这些时一直倔挑衅地盯着我,在心里谋划一场叛变。
我的血尝起来如何,更像杂种还是更像叛徒?我问。
他讥讽的弯了弯嘴角,不确定是否要酝酿这个笑容。
为什么?埃里希不依不饶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