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信亦沉默一阵。
瑗珂恍惚着,福称“是”。
“……那么……池儿……”
他说罢略作一揖,再便急急踅至门首,指间打个暗语,小辰不知从哪里一窜上来,澄信略一回首,小辰连忙上前给瑗珂作个揖,瑗珂回神,小辰往前指指,瑗珂再定一定神,随小辰离了山斋。
瑗珂攒眉瞧着澄信,倒像瞧着一门官司。方才那些话……当算得仁至义尽了。瑗珂挑不错,可如何心这般空空,仿佛戳着她心一般……他……他说了甚么呢?
澄信默一回,“并非二载痊愈,而是二载为期。池儿此疾原为心结,鄙人多方求医,医者皆言难料其期。况需天时、地利、人和之便,或许明日既愈,或许……终如此。”
她终于回过味来。若池儿不好,她……和他,和他们,和这家,便注定是别离么?
以姜臬台、令继弟状,鄙人擅自揣度,大抵为旧恨难平,置气于臬台罢。”
瑗珂悠悠回神,只听老爷说着:“二年又二年……着实惭愧……”
“今日剖心一言,万祈小见谅失礼逾矩之罪。今后若有任何信可相助者,请小务必直言。如今天不早,今日中元,怕家中午后有些动作。为小闺声,这便请小随辰儿回转罢。”
瑗珂茫然,攒眉瞧着澄信,澄信见她面不善,低瞬几瞬睛,一阵搜刮肚。啊……是了!
澄信联袂深揖,瑗珂心震撼,立起来。
瑗珂只听着,细眉弯弯,眉尖蹙起。澄信说完不见瑗珂回答,低一瞧,儿妇怅然若失,眉间颦蹙,说不的怅然。澄信自觉一灰,半晌才:
“……便说池儿一心向,自愿摒弃女。——小放心,届时自是和离,必不从七之礼。”
瑗珂几乎话都说不了,怔怔然目眩神迷,双颊。澄信再叹一回。
“此事再不必提了。”他咬字沉声。
“何况,当日弊族聘,便当真有甚么——”瑗珂急得立起,澄信摆摆手教她坐,“自是虚乌有。便真有,亦是弊族棒打鸳鸯、作孽不浅,又于小何?”
澄信仍说着,一缕晨光忽斜斜穿过桐叶,透过窗牖打在澄信上。澄信脸孔被映得金灿灿的,瑗珂一怔,瞧向窗外,竟不知何时天已晴了。
瑗珂彻底怔住,绝不曾想老爷会这样说,一时间神思眩然,几不觉此何。
“……老爷如何料定……再二载……便好呢……”瑗珂仍带些恍惚。
澄信瞅儿妇一回,见她恍恍然,便打发她离去,才张,却又缄住思忖一回,转了话:
澄信低见瑗珂怔然别转着面孔,随她望去,亦怔住了。一两只鸟雀趁了蝉声未起,隔叶鸣唱起来。澄信听一阵,忽然回神,望一金乌,忙加紧了语速:
瑗珂面孔一红。
“吾族自知愧对小,两载辰光,不能略减小失祜之痛,反增愁烦,如此愧对令尊……若有何事鄙人能够代劳,请小务必直言,信必竭以全力……”
“莫说鄙人窃有揣度,便是池儿,亦未必为的令继弟酸。”
“小二载前于归,已被吾族迁延,如今更要屈尊。是以鄙人擅自主张,愿与小更定二载之约。二载过时,池儿仍复如此,吾族愿全小妆奁,凭小再嫁由己,或无他志,则另置庄田奉养小,一从未嫁女之礼。”
“此事家主及主母已知其大略,准吾主张。于嗣事,小不必忧虑,后堂必不至谗言议论,污小之闺声也。”
已踅过榣馆,小辰悄松一气,后瑗珂忽然“啊!”的一声,将小辰几乎吓得起。
“前尘旧事,至此已向小一一剖白。至于池儿这二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