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人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样大的事到底讲个天时、地利、人和,时候到了,自自然然的一切就好了。咱不能跟天争不是?姑娘何苦能揽了罪过在自个儿上呢!”
“甚么话?都是婢的心里话,哪有人教?”
“――小更委屈。”
瑗珂没接话,媚垂了垂。
“撒谎。你哪懂得这样的话?”瑗珂瞅着浣浣,“从前要你读书,你说‘写字费睛、熬夜伤发’,哪曾读了几个字?‘生死有命’这样的话你哪里晓得!你实说,谁教你的!”
“依婢说,这次还是?姑爷才十五,再等两年如何使不得?也不见谁来,小急甚么嘛!”
“还有,姑娘细想,咱们也来了几年了。姑娘觉着,宋家是恁样言里刀、语里剑的地方么?主母、太太们、嫂嫂、姑娘们就不必说了,就说这房里,哪一个说得过姑娘?莫说姑爷给姑娘呛得那副样,老爷都吵不过姑娘不是么?”
浣心也沉去,“没有,小没有错。”
“你懂甚么!”瑗珂一红了眶,“无七之首!我来都两年了,各屋里便明着不提,背后不说么?便主不说,才们能不嚼么?这是甚么样的门第,先说妆奁我便愧了一层。再有我同昶儿那事,你当他家一儿不知么?如今嫁与他,连碰都不碰我一,说去我还有甚么脸面!”
好一会儿,瑗珂终于静来,依在浣浣怀中,浣浣边抚着小肩背,慢慢说:
“好了,别叽叽咕咕了,快去罢。”瑗珂收泪。
瑗珂愈盯紧了浣浣,直起来。“你不对。这些话谁教你的?”
“嫁妆那时不是?三老爷分明没要,小自个儿多心,还同姑爷别扭一场。”
瑗珂脸上还挂着泪,攒了眉瞧着浣浣,脸上怔怔的。
“胡说些甚么,我甚么时候多想了!”
“胡说!池儿给老爷关着,如何教你!究竟是谁?你说!”
“不……是!是是!是姑爷教的!”
瑗珂说着捂起脸哭起来,浣浣一瞧不得,环了小在怀里低声抚。
浣浣脆将纸卷撂在一边,拉了瑗珂手:“小,别嫌婢多话,小何苦想恁多有的没的,成天把事儿往自个儿上揽!”
“是不是你姑爷教给你的!”瑗珂立了眉。
浣浣往后挪了挪,“哪,哪有人教,婢听姑娘读书,长了……”
瑗珂一声泣,默默咽去。
“小没了倚仗,孤嫁到这儿来,心里悬着,婢都明白。只是,这事儿不是一的买卖,那边不急不慌的,咱们着急有甚么用?”
“啊!婢要去送文章了,姑爷还给关着呢!婢走了!”浣浣说着几乎起来,拾了那叠纸就去了,瑗珂一人屋里打了一肚闷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