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池听得一滞,搁手中卷册。“我没这个意思。”
瑗珂有了酒,瞧他样便生气,信手推开浣浣嗔:“你瞧甚么!我饮的酒,坏了你的规矩?”
二人攒了许多开解、劝的话,无人说与潇池。潇池总听得泪,到底消化几成,究竟也不晓得。磕磕绊绊又两个月过去,已是盛夏。
说不尽一日逸兴酣畅,至弦月东升诸人才归家。瑗珂亦半垂着媚,臂膀搭着浣浣被扶回去。潇池仍守着灯火读书,瞧见瑗珂倒一怔。
周氏听了却劝:肖(巡盐)御史是疼姑娘,专送些家乡产来。家中妯娌多,请了一班长辈,小辈儿们还得自在吃喝么?况且这些东西虽说难得,也不过年年这样。她们有了年纪,吃也罢、不吃也罢,倒不如几个小辈儿好生顽一日,也算见长辈的儿。
肖氏听了,便留几筐往各房长辈送了,剩的,命厨依扬州的法收拾了,往园里就着藕花摆了几桌席面,请姑娘、少们消夏。
瑗珂不肯,甩着臂膀还:“我不睡!你躲我呢!睡甚么睡,又只家一个人!两年了!”
那一日,大房的肖氏(参商的妻、纯仁儿媳妇)恰从扬州母家得了些樱桃、鲥鱼并新鲜莲藕,肖氏想着独无趣,便请婆母及诸房女眷园里摆宴消暑。
潇池无奈,捞她腋:“你醉了,我扶你歇着。”
瑗珂半垂醉,推着潇池还:“没福气的小瞎,大人在你怀里你不要。从前在家,叔父都不敢正瞧我……”她抬眄盯着潇池,“叔父一见我便要脸红。除去爹爹人人都红!你不喜我,喜甚么样的小妖!”
正是暑日,池上荷风清凉,鹿官儿们隔唱着【帘卷残荷殿风】,阁里小妯娌们蝉纱褙只是猩红主腰,将披风、袄都省去了,着两段玉臂。
瑗珂臂膀被潇池捞着,依他前,潇池立时觉着一酒气,提着眉笑了。
潇池脚一滞,瑗珂随他停住,立时歪在他怀里,捶着他还:“喜我……为甚么不喜我,你喜我……”
“那你瞅甚么?我不好看?给你丢人了?”她当真醉了,边说,踉踉跄跄扑向潇池,浣浣跟着要扶,潇池接住了,打发浣浣去。
席上还不曾大、只指节细的藕秧拿甜醋、香油拌了搁在荷花里,鲥鱼扣在荷叶里,暑日讲究吃鸭,肖氏母家打发来的厨熬夜了几瓮三套鸭,席到一半时呈上来,腾腾现从中间割开,请们尝三禽煨的鲜汤。
瑗珂大红主腰外套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雪纱褙,腰掐得细细的,腮上一片粉。潇池望妻一阵,没说甚么,低来。
潇池背渐渐绷直了,低望着瑗珂,半晌,他沉声:
潇池听得别过脸去,一会儿面孔也红了。瑗珂还盯着他,呵呵笑:“我说罢,你也红了。”
“那么呢?喜我?还是宁昶公?或是,都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