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回过神，去看价签上的名字，“随便看看。”说着拿起一瓶，仔细辨认上面的花字母。

早上他被惊醒了。

睁开睛，神还浮在虚空里，一会儿是初中幽暗的走廊，一会儿又是电影里那对纠缠的男女，还有陈可南被照亮的半张沉默的脸。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于是久久地神。窗帘微微摇动，像母一样透着幽暗的蓝光。空气散发着晦暗的气味

陈可南并不回答，笑了一笑，透着冷淡。秦淮自觉没趣，闭上了嘴。

从电影院来，秦淮一直魂不守舍，混混沌沌地跟着陈可南去了负一层的超市。酒鬼挑红酒去了，秦淮怕导购小过来纠缠，钻了旁边同样冷清的啤酒货架。深的酒瓶在灯光反着冷光，像无数只同时望来的狭长睛。他了脸颊，脑里什么东西嗡嗡地响，有时盖过了超市里的喧闹，各种声音变成一片海，一时远，一时近。他整个人也像泡在海里，一时，一时冷。

这天晚上秦淮睡得很早，洗完澡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恍惚以为已经过去了很多天。这种觉如此真实，令他对空无一人的家毫不惊奇，仿佛秦旭宏回来已经是好几个星期以前的事。

“周一记得还我。”陈可南只说了这么一句，朝他挥了挥手，就汇通向二号线的人里。

“给你。”陈可南笑着说，“看你冷得那样。”

秦淮意识望向旁边刚刚关上的电梯门，看见自己脖泛着红，像生了大片的红斑。他不敢去摸，因为隐约有疼，于是迟疑着接过来，咕哝了句“谢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又问：“你不要？”

还不到五，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天边仅存一线灰蓝泛白的光，反而更觉得天要塌来。雪还在，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脏雪。秦淮屏住呼，带了手套的两只手死死抓住领，那外套却像纸糊的，被风一就裂了，冷风转灌满了，他像一只上就要被灌足气的袋，跌跌撞撞的，随时都要翻个跟，卷到天上去。每片雪都像一张长满锋利小齿的雪白的嘴，一沾上脸，就用尽全力扯一块肉。

“这个比较苦。”陈可南在旁边说，指着另外两种包装的瓶，“这两种酒度更低，味也淡一。面这个更香。”他朝秦淮一笑，拿走他手里的那瓶，放回货架，“不过呢，小孩不能喝酒。”

“你在这儿。”陈可南抱着瓶红酒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打量跟前的货架，“看什么呢？”

陈可南把围巾递给他，秦淮不明所以。

他关上了卧室门，窗帘也拉严，屋顿时看上去小小的，床柜上的玻璃杯的影被床灯在墙上印成了一柄方形的巨斧。他像蜷缩在燥里的动，发低微的惬意的叹息。

秦淮几乎是扑地铁站，不不顾，甚至一撞到了陈可南的背上，挂在他大衣上的几十张小嘴立刻咬住了秦淮的脖。两人各自拍去上的雪，像两刚从泥沼里爬的熊。车站里的气不一会儿就让人手脚湿，陈可南解开大衣扣，摘围巾，拍去上面的雪，秦淮用纸巾在后领里随便了，抱着装光盘的袋盯着他。

“这儿有你没喝过的牌吗？”秦淮忍不住讥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