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夏秋之交的午后，他从外面送完信回来，铺zi的门开着，屋里却空无一人。

他听见后屋传来争吵声，循了声音过去，看到老常和小枝对峙地站着，一个蒙着黑纱的镜框跌在地上，香和蜡烛也散了一地。

小枝双yan哭得红zhong，hou咙也哽住了，却还是对着老常扯着嗓zi喊，“你能够忘了他，不代表我也要忘了他！”

老常沉默地站着，小枝回过tou，看见小暑立在门kou，立即gan到丢脸般的咬住了xia嘴唇，tou也不回地冲chu了门去。

老常仍站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的相片，小暑默默地走过去，也看着那相片。

相片上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比他大不了几岁，背着手立在布景前，笑得一脸灿烂。

老常一副颓然的样zi，好像一xiazi苍老了几十岁。

他从kou袋里掏chu烟斗，chou了两kou烟，才缓缓地开kou，声音gan1涩，和他的人一样苍老。

照片里的少年是老常的儿zi，叫常青。他两年前死的时候，不过也才十六，只比小暑大一岁。

他便就是在送这些qing报的时候被发现，因为不想xielou更多的东西，受尽了几天几夜的折磨之后便送了命。

他死了，尸ti也没能够拿回来，甚至他们也都没有见到，大约多半是被扔到野外被野狗之类的畜牲啃shi了。

老常几乎销毁了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只除了那一辆自行车，平时也绝kou不再提起常青，仿佛从没有过这个儿zi。

他是有他的苦衷，小枝却是从常青死的那一年起，便再没有喊过他一声爹。

老常louchu面louchu抹苦涩的笑，喃喃地说，“其实，我不该把你拉xiashui。第一天救你回来时就觉得，你和我那小zi实在是像得很。我真是……老糊涂了……”

小暑不说话，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常青的相片。

*

小枝沿着那条通向郊外的小路走。

小时候，哥哥带她玩，走的总是这一条路，一直走xia去，便能够看见一片片的稻田和溪liu。

那时候，只要她的脚一酸，便总嘟嚷着走不动了，然后任xing地坐倒在路边。

哥哥嘴上说了不guan她，往前走个几步，却总还是无奈地回过来背起她。

她便得意洋洋地伏在他的背上一边哼歌一边玩狗尾巴草。

从前总以为这样的日zi能够一直xia去，谁知dao一转yan，却已成了再也chu2摸不到的过去。

她蹲xia来，像小时候一样，捡了一支狗尾巴草，扰着地上那些爬行着的蚂蚁。

不多时，有些shui珠zi从她的脸上hua落xia来，蚁群遭到了大shui侵袭，很快被冲得四分五裂。

小枝拿手背抹着yan睛，yan泪却gen本止不住。

忽然听到几声犬吠，她抬起tou，看见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立着一条快有一人gao的狼犬。

这世dao里，许多的人死了，或chu去逃难了，原本好吃好喝供着的家犬便成了无主的野狗，夹着尾巴四chu1liu浪，饥一顿饱一顿，xingzi演化得比野狗更暴戾。

看着那两只面lou凶光的yan睛，她想要站起来，shen上竟是一dian力气也没有，好容易起来了，却不能动，yan睁睁地看着它吠叫着朝她扑过来。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