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盯着窗外，用几乎只有自己才可听到的声音说：“可以不讨论这个话题吗？”

我心知肚明这是他最后的一次尝试。骄傲如他，不可能每隔几个月就来上演一场苦哀求的戏码。

“好吧。”

“嗯。”

“那你告诉我你倒底打算怎样。”

“这是你的决定？你已想好？”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平静。

“刘恨陵，你知吗？”我终于转看着他，“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命运倒底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是早已注定？一直以来我都倾向早已注定，因我的生命中总是充满控制范围以外的变故，被父母遗弃，被你绑架，被茜茜怨恨……在这一生中，我习惯力不从心，习惯被动，所以从来不曾妄想过自己也可主动去什么事。可现在我开始明白，这世上并没有所谓的“冥冥中”。”

他突然这么快我还是颇意外，“真的？”

“是因为医生说你再无可能生育？”

我叹了气。

“嗯。”

“地球71亿人，看似单独的个，但其实我们是紧紧相联的共。每个人无辜的遭遇，其实都是另一个人的行动所导致。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们每一个人的主动都会直接影响他人。生我但不愿负责的父母，孤独自卑的你，好偏执的茜茜，因为你们的选择，造就了今日的我。但我一也不怨恨，相反的，我很庆幸我终于意识到这一，因为如果凡事都是冥冥中注定，那活在世上不是太可悲了吗？我不愿再永远因别人的主动而被影响的人。从现在开始，我要积极主动，我要为自己很多很多决定，努力活去，努力犯错，努力主宰我在地球上有限的生命。”

“你这是在逃避。拉，人可以逃一时，但逃不了一世。无论你怎样抗拒，你心深的我永远也抹杀不掉不是吗？我们有女儿，有一个着你我血的生命，你终究得回到我边。”

我无语。

“这么是想好了回到我边吗？”

他沉默了一阵，然后问：“你没有告诉他孩的事？”

“……不是。”

“拉，回答我。”

门见山地说。

刘恨陵这样说，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他说你不肯见他，要跟他分手……后来他竟然给我跪求我放过你。”

我又把注意力转向玻璃上的呵气。“一个人曾告诉我，如果要后悔，她宁愿为过的事，而不是为没的事。从十岁到现在，我有太多还没的事，我需要去探索，所以我不能选择你们任何一个。”

“我的打算就是离开你们，离开西城，越远越好。”说话时的呵气在玻璃上形成一团团雾，我忍不住用手指尖画了一个笑脸。

“……没有。”

“欠了你八年的自由现在还给你。以后的事，没人能预知。”他说完大步离开病房。

“别再固执，跟我回家。”他的声音是严峻的。

我避开他审判似的目光，走到窗边。啊，屋檐什么时候形成那么多晶莹剔透的冰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