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挥，她那江湖短打化作罗裙，素白的衣摆在日光泛着光。

张和才眨。

“小女张李氏。”

她在城里盘了家肉铺，她宰，张和才卖。肉铺的生意很好，但那不是因为大家捧张和才的人脉，实在是地方小，没见过女人家杀猪宰羊。

她抛弃了自己的名字，斩断了旧日的恨，净了神隐刀上的血。手中掐着一枝花，她冲张和才个鬼脸，将花递给他。

坐在酒肆棚前，张和才把空掉的酒壶和之前两个排在一起，起去柜台又拎了一壶。酒肆老板早就认识他，这些年他喝酒的时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沉默，没有李敛，他就把自己活成李敛。

很多年后大家都习惯了，生意还是很好。

张和才哽咽着说不话来。

张和才抬起包恶意的剜了她一，又笑了一，笑又很快落去。　　他期期艾艾地问：“七娘，咱们……咱们真的能这样过吗？”

“老儿，哎，哎――老儿。”

一年一年，念淡了，恨也被消磨，留一些不知该算什么的东西。

她开了家店面。

女人温和地回他：“你说呢？”语调仿佛虎狼收起利爪。

屋后边井边常有洗衣的声，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但从不会是女人独自一人。

始时发疯的想，一年过去，想变成了念。他把李敛挂在嘴上一段时间，见归期无望，念渐渐化作了恨。他恨李敛的杳无音信，恨她飞檐走，最恨她的那句你等着我，可他又不能不等，他不愿不等。

又一阵风来，开院里的琼花开了，落几片在缸里，落几片在刚洗好的衣服上，落几片在屋角晾着的腊肉上。

“七娘我……”

如果你死无葬地，我就是你的衣冠冢。

他不知她还回不回来，甚至她如果再来，那还算不算回，但他知不能算了。世间有些事，稀少的那么几件事，它们是绝不能算了的。

一阵风过来，打着卷拉扯他的后袍角。

毕竟他家肉铺价钱公，李敛即便半老徐娘了，每日白刀红刀，可还是风韵犹存的好看，刀也耍得漂亮。　　有的人怕她，有的人不怕。

“李敛？你回来了？”

人来人往，张和才双逐渐朦胧，再半壶去，他趴在了桌上。

张和才接过花，替她簪在脑后的发髻上。他看见她密的发间有一秃疤，难看得很，教他想哭。

“好不好看？”

“你不给我簪花？”

女人笑笑：“什么李敛？这儿哪有叫李敛的人？”她轻巧跃墙，唐彩纸绘一样落在他前，装模作样打了个千。

见他不答，女人懒洋洋地：“张公公，你知现在就算是没有李敛，张李氏照旧能一顿把你揍得七天看人都重影儿吧？”

他可以对一切说算了，但李敛不行。

张和才被叫烦了，扭厉荏：“叫谁老儿！”

慢慢的，后院中开始有磨刀声，那是李敛的刀钝了，如果不及时磨，第二天摊会很麻烦。

不怕得

院里有时候很闹，静来也静。

阳光照在朱红的院墙上，金琉璃的瓦闪着光，托着上面的女人。她扎着尾，一曲着一打晃，懒洋洋地叫他，一江湖人常见的黑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