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打散他最后一生人的虚妄念？让他再次清楚地认识到他不是人，他只是低贱的倌，只是任人凌辱的玩。

缓缓放男人的，花恋蝶觉得有一莫名的愤怒在心间灼烧。

中国历史上的境大分都很悲惨，封建王朝的律法、社会的厌弃、人的卑劣是三大主要元凶，但这也是历史的构成分。那些学不会认命的，譬如怒沈宝箱，刚烈投江的杜十娘，如花凋零后，世人也只是一声无关痛的空然磋叹。

这十几天花街柳巷的穿梭游中，她虽在狼血澎湃的同时也看到诸多哀怨不平，心却只会淡漠扫过。原因无它，那是所有倌的命。他们，都与她无关。

但是，红罗不同。两个多月来，她一直揣着那张图谱，不断地幻想着他的风华绝代，她是为了他才日以继夜地赶路的。及至见到本人，她憧憬的心固然遭到惨重打击，但每每蹲守在依君馆门，不关风月，她的视线总会落在那亮光闪闪的骷髅上。

而从红罗劫持她，从她对红罗脂粉那张脸产生兴趣时，他与她便开始有了真正的交集。

这是一件万分奇妙的事，只不过短短的不足一个时辰的亲密接，她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骷髅男人上了心。因为上心，所以她能容忍那两记耳光，能原谅男人的暴，能在事后为他疏筋活骨。如果不是看到溃烂的后庭，嗅到腐臭的气味，她可能还不会察觉到心中隐秘的变化。

一个恋的结束，便是一个恋的开始。没想到她的新恋会展开得如此之快，快得脱离了相的禁锢，快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烟灰眸漾三月的温柔清凌。她在男人边半躺，一手支，空闲的手指轻轻揩去他长的泪。

“那里怎么会伤成这样？”雅致磁的嗓音低柔轻缓，如萦绕山谷的云雾。

红罗的抖得更厉害，泪从紧闭的帘中串串落。好一会儿，他才抑制住颤抖和泪，张开，定定地望着上方绣着交颈鸳鸯的红帐，狭长滞冷的黑眸被泪浸，仿若淮河碧波粼粼，却透着沉沉死寂。

“二十二岁那年，越国当朝辅政之一景明王微服来到依君馆，亲自我伺候。待她心满意足，便顺手将放在案桌上的一个青白釉卧蝉长颈瓶我的后庭，数度翻搅后以力震碎颈瓶。楼里交好的倌虽帮我取了碎片，后庭却一直着脓血。没过两个月，连如厕也不能控制，拖到今日已是过去三年。”声音飘忽，淡漠无波得好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与悲惨，透着看破人世的心死。

“……为什么不请大夫？”她能被暴，果然是托了某个无耻之徒的福啊，这笔帐以后找机会慢慢结算。

“大夫？”他冷冷嗤笑一声，“这世间有几个大夫会为倌看病？更何况还是这种肮脏污秽之，死了也不过是少了个玩而已。世上的倌数之不尽，不同风貌的玩还有许多，又有谁会在乎？”

沉默片刻，花恋蝶将他半拥怀，淡白的唇吻了吻他脂粉纵横得一塌糊涂的面庞，柔声笑：“从此刻开始，我会在乎。世上千万个倌，千万个丽玩，我只独在乎我的红罗。”

“你──”红罗猛地侧过，血红的唇正巧从花恋蝶腮边过，画一抹胭脂媚红。

“呵呵，我的红罗将胭脂盖在了我的腮上呢。”粉玉雕琢的纤长手指从他的血唇上缓缓过，将一层胭脂媚红抹。指尖回转，指上媚红在淡白唇上晕染一片绮丽，“红罗盖错了位置喔，应该把胭脂盖在这里才对。”烟灰眸中洋溢着红罗此生从未见过柔波与温浅笑。

泪不知不觉地再次涌，一颗颗，一串串，如同断线的南海明珠，晶莹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