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妹,把这个药吃了。”他从来吊儿郎当,今天是难得一见的严肃,“我们呆惯了,这风浪不算什么,你恐怕不好受。来,吃了。”
“他妈的!”他说,就连这短短的三个字也好像被颠簸切割成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却依旧听得少见的温柔。他递来自己的手机,里面存了许许多多的歌剧与交响乐。陆盈双上耳机,雅的音符在耳朵里淌。她退回到桌面,发现沈铭的屏保是自己时面绯红、神错乱、小嘴微张的照片。
“呆着,我得走了!”
陆盈双钻“堡垒”之中。厚厚的被裹着她,她拽着墙上的扶手,紧紧抿着唇。她试图用沉睡来躲避面对灾难的忐忑惶惑,但船晃得太厉害,她本睡不着。
她像是绝境之中的囚徒,临近行刑的罪犯,穷途末路之际抬起来。季怀林拉着栏杆,形摇摇晃晃,神是一样的忙乱。
无聊尚且可以忍受,在恐惧中无聊就变成了一种酷刑。陆盈双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能力。从胡睿离开到季怀林来,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差,但在陆盈双看来却像是一辈那么漫长。风浪声中,她听不见脚步声,直到季怀林走到近前,她才茫然地抬起来。
“双双,去床上。”狭小的船舱里,胡睿花了一分钟才走到陆盈双面前。他一手扶起她,一手抓着固定式的桌板,搀着她让她去床上坐好。
“听歌吧。”沈铭说,“听了之后好好睡一觉。”
陆盈双不假思索地喝完,季怀林跟胡睿一样,照样没多说什么,转走了。陆盈双能看来他们很忙。他们像一群战士,在各自的岗位与风浪搏斗,让远丰号乘风破浪,在与风浪的厮杀之中存活来。陆盈双不知他们怎么空来这里的,却依旧激他们的关心――无论是健送来的压缩饼,还是沈铭拿来的手机和耳机。
在颠簸的风浪里,沈铭的温柔与残暴、雅与低俗交织在一起。陆盈双缓缓闭上,笑了。
又一个巨浪拍来,陆盈双的不受控制地往上窜了一,像是装了弹簧,又重重落地。胡睿抓着栏杆,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些男人一起地狱。
是胡睿。
她猜错了。船上人意料的事很多,比如这种况居然还有人来开门。他不光能站,还能走,从不知哪个岗位来到鹏的房间,推开门。
陆盈双紧闭着蹲在地上,背靠着舱,尽可能不让自己摔倒。一旦失去平衡,她就会和地上的易拉罐、被甩来的震动棒一样,在地上来去,爬都爬不起来。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幻又最现实的事。
没有人能在这种状况站稳吧?她猜想。
陆盈双“哇”的一声就哭了。
胡睿来不及多解释什么。他忧心忡忡地望了望陆盈双,但海上地震一发生就是千钧一发,哪有空给他们闲聊;为船长,胡睿擅离职守已经是冒天之大不韪了。
他递来一瓶服。是治疗晕船的特效药。
陆盈双都不知他是怎么到的。走路都费劲的的状况,他居然靠膝盖倚在床板的力量支撑着平衡,腾手来,在床上用厚被褥堆了一个三角状的“堡垒”。颠簸不休的舱室,床板是唯一稳固的地方。船上的家都是钉死在地面的,用被褥的堡垒,支撑起一个狭小的空间,虽然不能让船只平息分毫,但至少不会让陆盈双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