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知寿没料到朱尾竟是赞赏之意,一时有些语。只是他到底老辣,又:“话虽如此说,但是那勘主古怪,矜傲得很。我们过去增补或者退还商货,在银钱折扣上,很是
瞧得朱尾角眉梢,带着一缕婉娈媚妩之,绝非童贞女所有。眉不由得一紧。
她后一句声音低落了些,似是怅惘,潘知寿骤闻“孀居”二字,躯一震。他官商两界中历练多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本以为方才那句话说得甚是圆,哪知恰是了霉!
潘知寿心知这本婚事铁定是泡了汤了,心中不免失望,只得打了神,:“五小果然是务实之人。那属便不多废话了。照以往的规矩,海库与库每年五月十八,也就是三日之后,议舰船营造及造价事宜。”
朱尾无聊地“哦”了一声,:“那便照惯例,议呗。”
他引领着朱尾一行四人馆,接风洗尘,寒暄一番之后,便上了午宴。
朱尾盯了潘知寿一:“勘主就勘主,有什么问题?”
朱尾笑:“云中君中韬略,深谋远虑,早先设立库时便将库务、财务两相分立,正是为了约束主事者权力。勘主掌磨勘审验之权,自然需要铁面无私。否则要这个勘主何用?”
他怔愣着望着这个年轻的五小,才发现那乌压压的鬓边,居然杂着丝丝缕缕的华发。那发显然是刻意从旁梳了青丝过来遮掩的,却还是不能完全挡住,只是若不仔细去看,倒也不易发现罢了。也不知这朱五小,究竟是历了何事,竟是红颜白发——约摸着是和她那早亡的夫君有关了。
朱尾:“我来和我三哥来,有区别么?”
潘知寿摇摇:“五小有所不知,这勘主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库中是了名的。库矿脉、军火、船务、运输四大分库,十三分堂,没有哪个不曾在他手里吃过亏。这勘主为人苛酷,不近人,从来只勘账务,不见外人——五小也是晓得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去老勘主不大事,有些错失,上打打、糊糊也就过去了,如今勘主审验严苛,连他人脸都见不到,如何打?这几年库里的人,银钱往来都是规规矩矩紧紧巴巴的,生怕落了实。”
朱尾所带的三名随从,俱是酒席之间的达人,长袖善舞,圆练达,为朱尾挡去许多无妄之酒。
潘知寿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时,却闻朱尾低笑:“朱尾此番前来,不过代替三哥办事,并不豫在中土久留。潘舵主但论公事罢。”
朱尾琉璃杯在秀白指尖转了两转,淡的双唇仍是未沾酒。礼貌笑:“数年之前便成了婚,只是如今……孀居罢了。”
潘知寿几番试探都被挡了回去,索直接询问朱尾:“五小何时有了婚嫁之喜,属在海库中十余年,怎的从未听闻过?错过观礼,实乃属之失啊!”
潘知寿轻咳了一声,:“五小已海库七年,功绩斐然,自然不逊三公。属担心的,只是库那边的人。这回据说堂主刘戏蟾临时远赴西南查勘矿务,让勘主面来谈。”
潘知寿:“若是照惯例,库由堂主刘戏蟾面来与三公议事,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咱们海库和库,都换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