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嘬嘴咂唇想了想,“恐怕不成,谈谨是个旱地将才,到了海上转不动舵靶儿,万一晕船,底兵丁没了首脑怎么料理?”
雨淅淅沥沥地,小太监打伞上前接应他,他摆了摆手叫退了,自己佯佯在雨中踱步。一河之隔是恢弘的紫禁城,那样大的一座城池,不知束缚了多少人的灵魂。他和音楼是幸运的,师早就已经待命,稍作整顿便可离开。离开了,这辈都不回来了,富贵荣华再好,也抵不上她在他边。
皇帝犹豫起来,打仗毕竟不是好玩的,他愿意随军,对朝廷来说当然再好没有。可他执掌司礼监,批红上缺了他,偌大的摊谁来接手?
他沉得住气,音楼被云尉接走后他没有再见过她,皇帝不是没脑的人,他也懂得使心。角楼大火没来由,盯着他,也许能发掘真相来。可是他忘了他是什么吃的,有人监视,他会察觉不到么?横竖音楼很安全,他心里有底。早就习惯了分离,持一两个月,有盼,日并不显得难捱。
他,神疏离,“都想清楚了?打算留在他边?”
他照旧回司礼监,一样一样把事交代去,都安排妥当了,抬见彤云到了门上。
肖铎要办的事都办到了,心满意足地揖手,却行退了太素殿。
他抚了抚巴,新生的胡髭有扎手,“两都缺不得厂臣,若能把人一劈为二倒好了。”
皇帝其实是很善解人意的,他知音楼一死,肖铎便有自暴自弃了。京城是个伤心地,去散散有好,何况他走了,彤云留在西海,时候长了不还给他,想必他也没什么说法。本来就是赏去的,家产尚且能抄没呢,何况人!
肖铎向上一觑,紧走两步拱手:“臣也想过这宗,要的是他运筹帷幄的手段,会不会、晕不晕船,这些都有法缓解的,请皇上宽怀。”他歪脖儿思量了,“臣一向注重船务,师检阅也都由臣来主持,若是皇上信不及谈谨,臣愿为主分忧,从旁协助谈大人。两兵交战,半刻也耽搁不得,倘或海上遇着了难题,再发陈条回京等阁拟票拟、等司礼监批红,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说不定就功亏一篑了。臣随军征,能替主主的地方当机立断,对征的将领来说也是颗定心,不知皇上意如何?”
她迈门槛,深深蹲了个安,“督主。”
皇帝应准了,长叹一声:“朕伤颇深,好些事都没劲儿持了,厂臣是中砥,替朕分忧,朕心里有数。攻打大小琉球的一切事宜都由你经办,朕这里一概不过问。”说着阖上了,“朕要跟国师设坛了,你去吧!”
小国众多,若这次不能一举歼灭琉球,一来有损我大邺国威,二来也给那些蠢蠢动的属国壮了胆。都指挥使谈谨几度抗击鞑靼,战功彪炳,由他征再合适没有。”
肖铎愈发呵腰去,“臣为朝廷呕心沥血,细较之还是战事更为要紧。批红上有闫荪琅和杨承嗣,都是办事稳妥的牢靠人,差事交到他们手上,准误不了的。这一仗,料着打来不过三四个月光景,届时凯旋而归,臣也算实打实地为主立了一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