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寂言没解释，只平静地将他与如玉的往事又讲了一遍。这一次他没有故意掩饰自己曾过的那些伤害如玉的错事，他讲了自己攀交沈墨轩，觊觎沈小，揭发科考舞弊，以及后来让如玉违背意愿侵占王小的肉。

这样的事儿他曾经历过，但是他至少中了举人，中了探花，在名利场上走了一遭，在有了那一番令他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经历之后，他才看明看透。而颜老爷当年只是个秀才，前面还有一大段的好风光等着他，他却心甘愿为颜夫人弃了前程，安心待在这小地方一辈，可见他比自己心境，心阔，亦可见他的真心。

颜夫人坐在窗，一边向外望一边嘀咕：“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来，提个亲嘛，哪儿有那么多话说……”

颜老爷听说邵寂言在门求见，有些吃惊，犹豫了一会儿，便让人给他开门。邵寂言来先是恭恭敬敬地给颜老爷和颜夫人行了礼，说有些话想跟颜老爷讲。

邵寂言静心想了想，又去问程志远，只说总听他念叨颜老爷当年如何弃了前程，却也没说个缘故。程志远只把事与邵寂言细讲，原是颜老爷当年与岳父立了誓言这辈都不考恩科，不离开安平县，守着媳妇儿在安安稳稳的过一辈。

若说他之前对颜老爷生了一些怨言，这会儿却全是敬佩与惭愧，同时也明白自己该怎么了。

听着这桩桩件件，原本就冷着脸的颜老爷脸愈发难看了……

颜老爷上打量了他一番，没言语，只起把他带到书房单独说话。然尽如此，颜老爷并未给邵寂言留任何的机会，甫开便：“大人有话请讲，但若涉及小女，便恕颜某少陪。”

清晨，邵寂言整了衣冠去了溪村，这一次他两手空空，什么礼也没准备。也没像平日那样轻车熟路的直奔后门，而是郑重的敲了正门。

邵寂言又想起了如玉的外公，只想如玉的娘在他中必也是天最好的姑娘，他本来就对为书生的颜老爷百般看不上，若是知他拐带轻薄了自家闺女，莫说认他女婿，只怕连命都不能绕的，可见“捉奸在床”之事虽未必不实，但绝非外公他老人家认颜老爷这个女婿的原因。

颜夫人望着她温柔的笑了，叹：“大姑娘了，想嫁人没什么可害羞的，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满地跑着要糖吃了，却是我和你

邵寂言听了有些发怔，他自己是读书人，自捧起书本那日便是悬梁锥刺骨，吃得千般苦可不就是奔着考取功名去的？颜老爷中过秀才，可见也并非生来便是超脱之人，心中定也是存了宏图大志。放弃考取功名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邵寂言清楚，那意味着人的目标一没了，十几二十年的刻苦全化泡影，一切重新开始。

吗，颜老爷当爹的自然瞅着如玉万般的好，凭空冒来一个不知底的陌生人说要把他闺女娶走，他心里自是过不去。

一个时辰后，如玉的闺房。

*

如玉背着坐在梳妆台前，紧张得把手中的帕搅成了一个小团儿，却只假作随意的：“怎的就是提亲了……也许……只是和爹聊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