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不知多少百姓在人踩踏中化为泥埃。

        百姓们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向前，对这些突如其来烧毁家园，杀戮亲人的盗，已顾不得提起恨意，只想在这场人祸中挣一条活命。

        朝鲁骑在上，看着前一个个神或恐惧或呆滞的村民，狰狞一笑，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喊：“某家对你们这些南蛮没有兴趣，你们本来可以各自安生地活着，可是……”

        朝鲁鞭遥指远墩台，厉喝：“那土墩里的守军不肯乖乖投降，某总不能白白损耗中儿郎命，因此才将你们寻来，你们若恨，便恨那躲在土里的无胆鼠辈！”

        “去，背土填壕，只要将土填到与墩台一般，尔等就可回家。”

        百姓茫然地看着朝鲁指着的方向，对这通盗逻辑不置可否，一动不动。

        朝鲁脸上肌肉轻轻动，向狠狠一挥手，一排雪亮刀光举起，十数名百姓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哭喊声震天响起，残存百姓在胡骑弯刀的迫，拼命用自己的衣裳盛满家乡的黄土，痛哭嚎叫着向墩台涌去。

        他们没有想过将土堆砌至墩台的后果，也无暇去想里面驻守的官军将会遭到鞑怎样的报复，官军吃粮，本该守护一方平安，如今鞑犯边，着刀枪迎上去便是，何苦将俺们百姓夹在中间难！！

        望着涌动向前的人，朝鲁志得意满，只要有这些用之不竭的蝼蚁百姓，便是耗也能耗尽敌方军资，他也不怕守墩军杀百姓，通向墩的阶梯是用土堆砌还是用尸填成，他并不在乎，驱民填城，本就是祖辈蒙古人屡试不的招数。

        一念及此的朝鲁突然有种烈的羞耻，祖先们驱民攻城，取得都是名城重镇，而今自家却用来应对这一个不过三丈方圆的黄土墩台，还沾沾自喜……

        朝鲁脸上火辣辣的，心底涌起莫名的羞耻与忿恨，他觉得这耻辱不止来自墩军，更来自所有的南蛮

        军民，待攻破墩台，某家要让这些南蛮统统变作刀之鬼，就在这座墩台旁，用尸给南蛮再修一个等的墩台来！！

        ＊＊＊

        距离朝鲁所数里外的一个土丘后，百余轻骑默然伫立，正是蹑踪而来的丁寿一行。

        “虏骑有近六百？！”周尚文攒眉问。

        “只多不少。”申居敬抹去脸上灰尘汗，颔首应答。

        夜不收本职中就有哨探敌一项，对探察虏骑数量动向自有一套办法，何况几名哨骑都是一般答案，由不得周尚文不信。

        “缇帅，虏骑众多，我军以一当十，恐非其敌。”周尚文自觉将锦衣卫与快意堂的人排除在外，在他看来在京畿养尊优的天亲军和所谓以武乱禁江湖侠士绝非堂堂阵战之军。

        黄土地平坦开阔，数百骑严阵以待，可不是前番在村里浑摸鱼可比，丁寿轻眉心，心中确实有些打鼓，鞑数量也超了他的预估，不是说大草原人稀薄么，这鞑动不动几百上千的聚到一起，天杀的都是从哪儿蹦来的！

        “郝凯，你们怕么？”丁寿忽然迫切需要一个台阶。

        “说不怕是假的，可卫帅要去，我等必以死相随，”郝凯摸摸脑袋，憨笑：“大人素来待弟兄们不薄，养兵千日，不就用在这一时么。”

        于永想得更加透彻，这个时候说不去，将来就是活着也不会落什么好场，这位爷有个三长两短，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怕都会承受京里贵人的雷霆之怒，那时候可没人听你说什么丁帅一意孤行，我等百般劝阻不成的屁话，自己这个锦衣卫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脑袋用来陪葬再合适不过了。

        见丁寿转首瞧他，于永立即咬着后槽牙，一副泰然：“陕西锦衣卫久在边地，上功夫不会比边军弟兄差了。”

        你们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说不去，丁寿满嘴苦味，寄希望与另一边，“萧兄，快意堂诸位义士并非军伍之人，可不必蹚这次浑。”

        “一帮大男人婆婆妈妈，你们若是怕死，本座自己去。”司潇突然话。

        “司帮主壮哉，有此巾帼豪侠，愧煞男儿不丈夫。”萧离抚掌轻笑。

        “萧别，有话说话，别拿什么男女之别说事。”司潇神不善。

        萧别不以为意，淡淡笑：“快意堂行侠江湖，快意恩仇，所为者——义也，今日若坐视百姓受戮，萧某无颜再萧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