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孝廷心弦便是一颤,启问他:“是你吗?”
心中酸楚难抑,却只淡淡:“汉生前些日在-院被封了,听说和姓庚的也有关系。你的还好嘛?”
“哦,你看到的是怎样,今后它就一直是怎样了。”梅孝奕似勾唇笑了笑,依旧望着烟波浩渺的江面不回:“你不上来,不打算随我走了嚒?”
“好,那你也多保重。”梅孝奕抚了抚轮椅,一枚青衣小仆走上甲板,把他往舱推去。江边忽然起了大风,小仆的衣袂得鼓涨,正好将他满是斑驳的脸容遮挡。
庚武自发现秀荷犯呕之后,又新雇来两个婆,每日里尽给秀荷炖汤补,一儿事都舍不得她劳动。秀荷早先的时候还不搭理,到底奈不住肚里的小东西馋,渐渐就由着他去折腾。红姨跟着沾光多了,立场便开始不定,时常背着秀荷倒戈……比如庚武今天上的那件褂,红姨就说是秀荷的。
二爷?”
梅孝廷便知他的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
光阴飞快,皇城一场两场闹剧结束,忽而就迎来了节。似是为了应景,早上天边还挂着稀薄阳光,傍晚忽然就起雪来,那皑皑落雪将小院缀,倒平添来许多喜气。
“哟~,大早上就有客人,老刘你发财。”岸边的人渐渐增多,不少渔船里的主妇来倒痰盂,睛频频往这边瞟。
梅孝廷看见了便沉默。猜他必定经历过一场生死惨淡。
那江浩,船只在风中摇摇晃晃,渐渐便没了影。这世上最亲的一倚伴便也没有了。从此生死好坏各自听凭天命,他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他,不会再有谁人关切。
“听你的。我不会。”梅孝廷压低嗓音,目送着兄长离去。
左拐右拐,忽而到得一艘半旧的货船。光线不清明,依稀看到舱甲之后坐着个年轻公,手扶着轮椅,凤眸空瞭江,昔日少年般孤独。
梅孝廷哽了哽咙,忽而袖摆一拂,便也往空无之大步走去。
“是,我如约来接你了。”那人回答,声音沙哑,像撕心竭力之后的难以修复。
“哦,您随我来,有人要见你。”那人说着,自己便在前边走路。
他的声音便也在风中被小了:“总归是父辈们作歹在先,梅家欠庚家数条人命,他最后肯放过我兄弟二人,乃是离大义。恩怨到此为止,今后但凡他的场,你都不要再现。”
听得梅孝廷睛酸涩:“哦,她和我说,我还不信,总要亲看见了,才相信你还活着。”
“不了。”梅孝廷攥了攥拳:“看见你活着,我便宽了心。你快走吧,不要让人发现。去那边找个好女人,然后把这里所有的都忘净。”
闹着要分家的是她,背地里戳和的也是她,秀荷才没工
“是。许多事,总要亲历了、见了,才甘心是结束。”那人微微侧了侧,黎明混沌中,只见瘦削的俊脸上一刀划的疤痕,可怖而深。
梅孝廷顿住脚步,见他面生,语气疑惑:“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