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那些，就更明白了，我多没用，我多讨厌，我多不行，我多该死。他多该死，我就多该死。

        “大哥什么都没错，”她说，“大哥很好，大哥什么都是没错的……我就是觉得，这么好的大哥，值得过得更好。”

        “魏大人愿意对您更好，”她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叫错了称呼，“只要您……也愿意……愿意放过他，放过您自己……”

        “大哥，”刘十九真是，魏弃之的话听，我的话就是不听，“我不是说您错了。”

        “那你说什么呢？你难盼着我一直不认命，一直拖着周围人――特别是你――挨打挨骂？”

        我好恨。他让我不疼，我恨，让我，我恨，那顿饭那么香，兔那么香，我恨。他问我我想要什么的那一刻，我觉得心里发酸――我恨。

        我觉得心很闷。

        刘十九见我久久不言，又要再说话，我抢先开：“你最好还是别再说话了，我怕你再说――我想割了你的。”

        我抓着自己的衣摆。这是天才能穿的制式，天最好的料。

        *

        因为他总是对我让步。因为他不对别人让步，但对我让步。因为他很多话只会和我说，很多理只用心地教给我。因为他罚所有人的时候，会对我网开一面，他对所有人都很严酷无，但对我额外地好。他把我放在心上，只有他这么额外地在乎我。

        可还是拖拖拉拉，那么久。他迫害这个忠臣那个良将，灭这家的门灭那家的门，我不走。吃他送我的蜜饯，喝他送我的酒，假装自己不知他在什么。拖到他死了钱兴，告诉自己钱兴也是活该。拖到他死章灵州，告诉自己章灵州和他是狗咬狗，谁死了都活该。拖……到他欺负小姑娘，葛媛，不面对什么，都不改她中的愤怒。

        我的私心说，我当然愿意。我的良心说――我怎么可以愿意？！

        魏弃之人很不行。我比他还不行。他是坏人，我是小人。我以前没法大义灭亲，后来没法安于困苦，现在，我没法让自己不低，不妥协……因为我看到，他会对我低，会对我妥协。

        --

        “我过得很好。”我说。

        一个小姑娘，比我行。

        恨啊。我不是圣人，我不是大丈夫，我不是君。我那边和他吃饭，这边这里的人在挨骂挨打。就是恨啊，他都这样了，这么坏了……我知我还是肯定会屈服的。

，”她说，“大哥让陛也不痛快，陛让我们一起不痛快。可是明明可以不必这样的。”

        明明可以，明明可以，明明可以……不是这样的明明可以。而是――他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

        他明明可以让我当他的罪囚，明明可以让我当皇里的乞丐。他明明可以一个彻彻底底的王八。他非得杀一个回枪，显他原来还是个有心肝的人啊，因为我给他绑了个绷带，他就气了，不摆架了，问我：我想要什么？

        我就是特别特别恨――恨我自己。就是因为天底全是我这样拿他没办法的人，他才变得那么坏，坏到毁了那么多人，毁了我。就是因为天底全是我这么不行的人，他才能事事称心顺意，走上如今这个位。

        而我……我也只这么额外地在乎他。

        我一冲动，总算了件对的事吧，结果又……我就是不行。

        那是我给他抓成那样的。而且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他随便叫个人来，都愿意给他绑绷带，还觉得这是什么天施恩。

        我不想懂那么多，不想知那么多。嘛让我明白大理，嘛让我明白人心里弯弯绕绕――他心里弯弯绕绕，我心里弯弯绕绕？！

        所以就总是……戾太那事之前，我就觉得他这人不行，越来越觉得……可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会来救我。他果然来了，果然来的是他。可是后来……还是越来越觉得他这人真的不行！位置越来越，豺狼虎豹的心也越来越表来……和我的副将说我缺心，指不定和韩啸云他们拿什么难听话埋汰我呢！一边和我说好听话，一边猜忌我，拿走我的玄衣营，调走我的，派他的人过来当我副将盯着我；知我和同僚总有矛盾，嘴上说我怎么这样让他痛，心里可兴着呢，我老得靠他从中调解，老得依赖着他听他的话……跟我说，要是哪天他不护我，我立刻会被那些看我不顺的人狠狠地报复，境凄惨……他这个人就是不行！我这么在乎，这么关注，这么放心上的这个人，就不是个好人，坏得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