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也挨了打,但仍一瘸一拐、连拉带拽地将她拖回房去,给她拿巾脸。
这时候,梦莲君二十四岁,儿十七岁。
梦莲君死在二十五岁的冬天,死得顺其自然,死得毫不意外,死得顺天如意。
梦莲君了两个孩之后,已经十分不好。刚回社里时,全力地卖命唱戏,煎熬自己的力;梦令君的死又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在那之后,因为生意不好,时时被打骂,钱也没了,尽有儿接济,自己却常常不咽。
到最后,几乎整天以泪洗面,一天一天瘦去,手腕上爆青筋,看得儿心惊胆战。
冬天,她屋里没生炉,儿捡来几个煤球围上铁在墙角烧――其实这无济于事。
儿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梦莲君呆呆张着,不知在想什么,脖里仍然挂着那银盒。
这时候她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连那几都是儿给她喂去。
就这么着,两天之后,她就死了。
死得悄无声息,死前也没留什么遗言。
有人来收尸的时候,他把她脖上那银盒拽了来,他没掉泪,当时不知怎么的哭不来,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是一九三二年的冬天,儿十八岁。
梦莲君死后,社没几年就倒了。因素很多,一个是能接替梦莲君的新牌没养来,再一个,时髦的少爷有的跑去看电影、西式的舞蹈,听评剧的少了,也许还有政府时不时发表文明演讲,打击桃买卖的原因。
兴许还有帮派的因素在,否则很难解释老板和老板娘为什么吊死在社大门。
社倒之后,儿又开始落街。
不过,他现在不是小孩了,他十八岁,正是年轻的时候,模样很俊,会说简单的外国话。就是有瘸。
这期间他给一个药铺当伙计,有天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外国人来药铺,那外国人对男人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外语,儿听懂了,没等男人翻译,就回拉屉,把药材拿来摊给男人看。
那男人穿着朴素,扶了扶镜,问儿:“小伙,你听得懂外国话?”
儿说:“我教过我一。”
那男人又问:“令是留学生?”
“不是。”儿顿了顿,说:“就是一个普通人。”
男人打量他,又说:“不错,有天赋。你想不想学外语?将来会给你安排工作――不过,安排了就不能随便走了。”
儿想起梦莲君对他说:“我想让你好好念个书。”
儿跟那男人接之后,才知那男人竟然是共产党。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晚了,儿觉得自己上了贼船。但是,儿在学语言方面确实有天赋,四年之后,他已经通英语、德语和日语,他被安排去一个外国人开的酒店里接应。
外国人的酒店多麻烦,竟然还要填表。
也就是在填表的时候,他才知自己没有籍。
当时政府(共产党统治区)正在严抓籍,于是他被带到窗,从此他有了陈诸这个名字。
这时候是一九三六年。
第二年,日本侵华战争爆发了。
陈诸因为语言能力、加上外貌有亲和力,当时被地组织重用,几次甚至到国民党心阶层。
不过,他的疾太明显,所以往往扮演辅助角。
在此期间,有个日本女人向他求,他委婉地拒绝了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