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忱漫无目的地乱走,等走到真正人迹罕至之时,天上已经看不见太阳了。
总之她也就渐渐疏远他,可毕业后她正踌躇不知所向时他又冒来了。
比如营销。
不是说三观不同,而是――
姚启征放,给小助理让了个路,小助理哆哆嗦嗦拎着咖啡去了。
起先她只知他吃穿住行档,后来才发现整个儿的思维方式都不一样――
抬漆黑一片,压儿看不见天,密密全是叶;脚踩着几层腐叶枯枝,鼻里冲深林特有的混杂腐质的说不的味,湿/劲一裹上来。
远不知是风嚎还是狼嚎,看来夜深了。
那搜位她馋了好久,可那价格实在愁人。姚启征呢,他对一切都不着急不着慌的,不论她怎么放手折腾,他这个名义上的老板都不大,除了这次。
她不太想跟他联系,可说实话,信得过的、最有可能深更半夜来“救”她的,好像只有姚启征了。她还是回了个电话,那响了两声接起来,声音没什么波澜:“在哪儿呢?今天活儿什么都没,你想怎么着?”
庄忱门走得急,只穿了个薄外套。
这会儿天气转凉,越往山上走寒意越重。离城市近的这一片儿常被用来取景,小年轻铺块格布野餐,父母举着相机给孩拍照,动弹的老年人也来活动活动筋骨。
小助理在原地蒙了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找了儿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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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定位,姚启征那沉默了两秒,然后是衣摩和钥匙撞击的声音:“服了你,你他妈飞过去的?”
她心里乱糟糟的。
她被骂得莫名其妙,还没回嘴信号又断了。再看手机,屏幕就卡在刚才的页面――她跟姚启征跨了大半个中国。位置显示她在x林区――没记错的话这儿属于g省防火林区,游客禁。
对于姚启征这个人,说穿了,她一直有怕他。
到x庄忱了车,往前走一段就山。
起先她以为是离线地图了错,没想到真了灵异事件――自己车时就在近郊,怎么就一走走到几千里开外了?现在该怎么办?深山老林里,理论上的“能报警”,其实真打起幺幺零还是没信号的。况且这里是无人区,难保没野兽没。
“走丢了?”姚启征说:“把定位打开。”
庄忱不确定姚启征对她是不是喜――他们那一类的人有或不这个说法儿么?她是自私,不仅自私,而且多疑,但姚启征就是一个活资源,不用白不用。庄忱不知他帮她成立工作室的用意是什么,但这对自己有利而无害。哪怕将来有一天他想跟她上/床,她也不拒绝――他给得太多,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自己用着人家求着人家那就是低人一。睡,财//交易,那也是交易,姚启征为她砸的钱引的人脉够把她睡了,她不给自己抬价。
算了。
庄忱咬咬唇,一扭一摔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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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忱蔫呼呼地在山里乱走,她跟人家生气,她有资格跟人家生气吗?现在整个工作室都是姚启征拿钱砸来的。她跟姚启征是大学校友,当年一起参加的社团,后来交越来越深――正是深了才发现两人的差距,正是深了才知两个人本不在一个世界。
这会儿叶还没完全变黄,等全黄了又得迎来一波拍照的游客。
“......征哥,忱怎么走了......”小助理直发炸,征哥平日里科打诨,可脾气一上来那气压低的――要是忱在这儿还好,现在留她一个人,这是什么阳间酷刑。姚启征倒是一言不发,了里屋也把门一摔,咣当一声巨响。
跟姚启征说:“征哥,咖啡买回来了。”
她嗓疼得厉害,声音有气无力的:“好像走丢了。”
她一时盯着手机,蒙了。
他是生就在罗的那类人,天生带着儿傲慢,带着儿对世俗的愤懑――可正是有钱有底气才有这胆去愤懑呢。没钱的你愤懑去吧,愤懑完了一睁落了地还是得张嘴吃饭,人家愤懑完了去伞去北极消遣,你呢?
凡是网红,营销占大。
姚启征要真是这样儿的人,她反倒有底气,可他不是啊。他就是一时兴起想玩儿,给她钱给她资源,看她能在这条路扑腾起什么花。
庄忱胡乱拦了辆租。
不知到底是自己一被气昏了还是怎么的,总觉这路不大对。这地儿她之前也来散心,对这一片摸黑也熟――比如前就该有个岔,可是现在手机一照亮,还是密密的木叶。手机没信号,她早就走饿了,烟瘾也上来了,又有低血糖,走儿都有哆嗦。实在走不动了,想喝。她就近靠着一棵树坐,没什么希望地再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有了微弱信号。她率先打开通讯录求救,几个小时不看手机,消息哗啦就满了,姚启征的信息在最上,十来条,问她去哪儿了,最新一条是两分钟之前发的。
庄忱抬脚用力踩地上的枯枝,她因着凡事都是他资,拉不脸去申请额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