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许芳菲犹豫了会儿，深一气吐来，定定神，像是鼓起巨大的勇气般重新抬眸看向他。

        她郑重：“还因为，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郑西野勾了勾嘴角，指背怜过她的脸：“嗯，你说。什么事？”

        许芳菲说：“所里有个任务，准备派我去雾白基地待一段时间。”

        听见“雾白基地”四个字，郑西野眸中的柔光瞬间凝固。

        短短几秒光景，他脸以肉可见的速度冷几分，眉心紧拧成一个川字，问：“你知雾白基地是个什么地方吗？”

        女孩的神淡然而平静：“我知，是武研究基地。”

        郑西野动了动唇还想说话，可字音到尖，又被他咽回。他侧过缓了，再开时语气已恢复往日的温和。

        郑西野：“你们单位为什么派你去？”

        许芳菲说：“上级达的任务叫‘鲲计划’，要求十七所选九位信息专业的同志，组成一支学习队伍，去雾白基地实地学习武研制技术，成为武研制储备力量。我在九人组的名单里。”

        郑西野沉声：“你们领导有没有跟你说清楚，雾白基地的工作对机能会有损伤？”

        许芳菲笑了，语气柔婉：“我都了解清楚了，大家平时都在工作活动都在生活区，现在的防护措施也很完善。辐量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会对有太大伤害。”

        郑西野：“伤害大小，损伤多少，全是因人而异。有人在微辐的环境里工作几十年，依然能长命百岁，也有人待个几年几个月就各种病，崽崽，你怎么确保自己就是最幸运的那一拨人？”

        许芳菲笑意浅浅，反问他：“你每次生死的时候，也能确保自己最后可以平安无事吗？”

        郑西野唇紧抿，盯着她，突然无言以对。

        许芳菲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说：“阿野，我们都是军人，都有自己肩上的使命。是你教我的，负重任，不可退缩，不可放弃。我现在以及未来的所有事，都只是在沿着你，你母亲，以及无数先辈的足迹在前行。作为一个女兵，作为你的妻，我追随你的脚步，保家卫国，责无旁贷。”

        郑西野瞳沉寂，没有说话，只是深沉凝视着许芳菲的容颜。

        微凉的月光将年轻姑娘笼罩其中，她洁白、轻盈而柔，仿佛天神无意间遗落人世的一场绮梦。

        如果是数月之前，郑西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阻止许芳菲。

        她哭也好，闹也好，伤心也好，生气也好，他不会允许她去雾白，不会允许她去接哪怕一丁的伤害与风险。

        她是他的小姑娘，是他的小崽，是他捧在掌心千辛万苦呵护大的毕生挚。她只需要永远天真无邪，永远无忧无虑，活在他的羽翼，安稳度过一生。

        但此刻，郑西野明白自己不能。

        她十八岁时，青涩年少，懵懂无知，他在任务最后关的临别之际，送给她一句祝福——希卿生羽翼，一化北冥鱼。

        当年那朵阴暗迷雾里开的稚小花，已经完成了他对她的期许，也完成了她和他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