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当前,你们一句话都不说,现日本人走了,你们反而来抓着没事的人不放,要我看秋后算账也不是这么个算法。王老板被请去唱堂会也是正常之事。再者说每日都有十余人作陪,你的说法,这十余人,包括孙某在。都和日本人交往过密不成?”
没想孙瓴却丝毫不占他的便宜,反而言语恳切,言要帮。他这一生,何尝被人“帮”过?这有帮就要有还,他拿什么还?更没资格让人帮。
王夏莹这泪终究是没有来,徒增波盈盈。
孙瓴心中一叹,都是乱世苦命人。
在孙瓴这,这只是举手之劳,更是同被日本人欺压的惺惺相惜。王夏莹却没想到,自己这一生,竟还能遇着个“好人”。
“王夏莹先谢过孙先生了。”
这来人听孙主任说话,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这久而久之,也不再去寻王夏莹麻烦了。
“若无他事,孙某告辞了。”
“慢着”王夏莹踌躇到:“孙先生留来看《百蝶香柴扇》吧?”
“王老板也不需吞吞吐吐,畏首畏尾。上次堂会孙某喝多了,不胜酒力。什么都不知。只是孙某这不知,其他人孙某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这人多杂,孙某不才,若有什么用的着的地方但请开吧。”
王夏莹款款起,戏里戏外都是一副媚骨柔。垂睑低语:“若孙先生不嫌弃,王夏莹想好好招待孙先生一遭,不知孙先生何时方便来舍坐坐……”
这其中最恨孙瓴的,当属是黄阵英黄老板。他追求王夏莹已久,却不得佳人青。好不容易寻着个敲竹杠的机会,又被孙瓴给搅了。只是这孙瓴却是得罪不起,家业大,基深,最难得的是林森主席对他赞许有嘉。横竖是拿他没辙。
这后来还确实是有人找过王夏莹的麻烦,估摸着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盆脏从泼到脚。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老话没个新词。疑似他投靠日本人,和日本人过于亲密之类的。孙瓴替王夏莹辩驳了几句。
。现在到都在查汉奸,他当初跟北斋那事儿要是被了来,可是不单是臭戏、兔儿爷两个名词这么简单了。够被人杀个一百来次。只是这人在屋檐,哪能不低?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日本人都找上门来了,他不以饲鹰。还能有什么活命的法?他只是寻常百姓,学戏是为了图温饱,被人狎也只是为了求条活路。
“不了,我弟弟还在外等着呢,怕都等饿了。谢过王老板的意。”说着撩起布帘去了。王夏莹的目光也跟着他走门去,只觉着这人的心不似面上这般冷。
王夏莹中隐有泪光。他自小饱尝世态炎凉。家中人多养不活,就把半大的孩卖了戏班。在戏班里受尽打骂凌不说,就算是成了角儿,也还得费尽心思讨好巴结各路老板官吏,若是无人捧着,这角就成不了气候。等他好不容易成了气候,坐上了名角的交椅,却又遇上了日本人,留着条烂命熬到日本人走了,难不成还要被其他人给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