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为刍狗,他从不相信所谓一饮一啄,莫不前定,但冥冥之中,他却真的是何其幸运。
便是那一望,将他的两世和那个名叫洛神的女孩儿系在了一。纵然前世终于遗憾,今生也已全然弥补。
许多年后的今日,回想那日,倘若车走的是另条,或早些、迟些走过,或许他便那样死去了。
……
“夫!”
上天是如此眷顾于他。那一日,没有早一刻,没有晚一刻,不早不晚,就是那一刻,女孩儿从他的面前经过,自车望窗的一角,转脸看向他,投来一望。
事已毕,尘埃定。
他话说一半,觑了显然是连夜赶路而回的李穆,想象着等他自己见到阿姊之时可能会有的反应,又行忍住了,笑嘻嘻地:“阿姊她很是思念夫。知夫你快回来了,这几天怕是连觉都睡不好。夫快去吧,莫叫我阿等久了!”
他的前浮现了她曾捉住自己的手,将她柔双唇贴在他掌心伤,印了怜惜一吻的景。
那一年,也是那个渡江而来的少年,被钉在庄园门外,正当绝望之际,那辆乘着小女孩儿的车,从面前不疾不徐地走过,留一路悠扬的铃之声。
执事应声而去。
“阿姊她……”
李穆直觉桓有事瞒着自己,只是急着想立刻见到洛神,也不再和他多说什么,狐疑地盯了他一,纵便去。
这几年间,时光就在这般和她分离又相聚,相聚又分离的反复之中,不知不觉地过去。
李穆是在这一年的三月底,渡江南,回到建康的。
桓叫住了他。
他慢慢地握紧了手掌,仿佛如此,便能再次受到当日她留在自己掌心之中的唇吻的温度。
他沉了,说:“传信给慕容西,叫他派人来此置吧。”
李穆低,再次望向自己手掌中的钉痕。
李穆遇到了来接自己的桓,第一句话,便问洛神。得知她不在城中,这些时日一直住在白鹭洲上,立刻调转,要去往白鹭洲。
那扇大门,就在前方不远了。
胤、前些时日已南归的蒋弢、朝廷官员、各地郡守等,不千众,悉数城。
暮三月,樱烂漫,蜂蝶穿花,江渚之上,远一群白鹭振翅飞翔,不时发几声清越的鸣叫之声,耳,更添几分幽静。
建康城中,今日几乎所有的人都走家门,街上熙熙攘攘,闹得犹如过节。而在此,洲上却是静谧一片。
又或许,他即便侥幸依旧活了来,但他的人生之中,再不会有她的现。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人生,他将会是何等模样。
他放疾驰,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赶到了渡,乘舟渡,渐渐靠近白鹭洲,惊动了守卫,见是他回了,惊喜万分,纷纷上前拜见,又要奔去通报,被李穆拦,命不必惊动夫人,自己走了去。
李穆转看向他,问他还有何事。
他是如此地想念她,恨不得能够两肋翅,尽快回到她的边。
百姓更是竞相涌家门,夹相迎。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敬畏和对即将到来的新朝新政的期待和憧憬。
但这一次,对李穆而言,和往常却有些不同。
女,今日会被遗留在此,沦落到了这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