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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奥】蔷薇

        “……”

        “奥菲利亚。”

        有鬼在风中低语,他们悄无声息地潜王城,这分明是离神最近的地方,嗫喏却像是蛇一样动摇她的心神。她裹着被,贴着卧室的门板侧耳倾听,呜咽似的夜风里人的息愈发清晰,她正要细聆,耳边却传来墨丘利的温声细语——他只对她一个人这样,兄长隔着房门,无时无刻的与她靠近。那是一夜之中最阴森的时候,鬼魂都在此刻从坟墓里来,地狱也要向人世吐放疠气,信鸽王的某久久徘徊着皇帝不甘的灵。

        罢了,由她吧,若没有息的余地,再韧的植也会死去。

        她收拢了翅膀,仪态紧绷,他一白衣,沉默凝重,有如两只鸽并排站在一起,连尾羽都是一样的长,这使人不得不注意到他们的相似——同一脉的血缘,灵王众的气质,在哥哥上生长成如一辙的阴郁,在妹妹上却演化一种有迷惑的温。她的侧脸柔和,眸格外清澈,墨丘利不由得想起那位父亲,奥古斯少时亦是俊秀英的男,只消一个低眸,勾连神,就轻而易举地骗取到他母亲的意。亲的妹妹生了同样的睛,不知是赐福还是报应,那双该死的蓝睛,涟涟波光,低回婉转,是那样容易叫人动摇。幸而奥菲利亚此时并不看他,颌的线条颤动,两腮苍白,肌肉微微鼓动,她咬着牙,血味。国民需要未来,臣需要一个沉稳的女王,她踏上层层阶梯,还未适应跟的脚踝有细微的颤抖,从此不可再是孩童。

        门外有细微的声音,墨丘利大约是屈膝来,老旧的提灯放在脚边,在静夜里磕碰刀刃鞘的声音,油脂燃烧的气息在夜中万分烈。仅一墙之隔的距离,她跪在地毯上,窗外的月轮硕大,力充盈,婆娑树影投落大半个房间,叶片窸窣,风中浮动着香气,来自窗外又好像从门中散逸。

        然而,奥菲利亚对他的好意持有一份永不卸的戒心,诚然,他看她的神,是那样温和谦逊,只是他的温和中带着刀锋的锐利,他的谦逊中带着深沉的算计。他的力量笼罩整个王,那曾咆哮大陆的猛兽也只得胆颤地在他掌中蜷缩,他仍觉不足,掌控着她,以一种不可挣脱的姿态。

        奥菲利亚蜷缩在唯一没有被黑暗覆盖的地毯上,纯银十字架在心,细弱的脊背贴着门板,似乎受到他冰冷的吐息穿过垒,拂到肩胛上

        女王不言,王亦沉默,他们的温互相交,在阳光散发袅袅的气,他的脉搏比往常稍稍快了几分,血疯狂冲撞着血,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却如雷鸣,人声杂乱不已,礼赞和恩交织,外两重声响一齐拥簇着他前行,而旁始终是死寂。墨丘利本不是多话的格,只是这时,在这万民的喝彩当中,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敲碎仅存于彼此呼之间狭小的寂静。

        奥菲利亚最终没有辨认父亲狰狞而扭曲的嘴型。

的女王猝不及防直面这毫无掩饰的恶意,脊背单薄得可怕,墨丘利站在她后,手掌虚托在腰际,仿佛是要拉回可怜的妹妹,又像是把她推这片万劫不复的危中去。

        “告诉我,奥菲利亚,你听见了什么?”

        他是兄长,理应如屹立的灯塔,为迷茫的公主引路。于是墨丘利率先,带她走中,嘈杂的议论在他步伐前分成两,喧闹中她平静地伸手——她没办法不交自己,置于他的掌心。

        “…我不会离你而去。”

        奥菲利亚挽着他的手臂,纤细的手掌没有切实用力,并非自纯血灵亦或是王族的倨傲,她过分的拘谨,以至于忽视了与兄长的亲近。他清楚她的幼年姿态,金发散开直到边,有如画像里的圣女,而今梳拢仔细,珍珠贝的发卡嵌在鬓边,像是一枚项圈。

        墨丘利自然而然牵着她的手,就好像这些年从未离开过,在这偌大殿中旁观她的浸礼与加冕,小公主自襁褓到成年都在他手中度过。不乏有年轻的贵族哗然于他的份,揣测女王的芳心是否早已交由外族,而老迈的权臣阴沉着面孔,他们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他扣上别着的洛薇花,猛然想起一个早该死去的人——先皇没有名姓的王,公主忘却面容的哥哥。那个本该与一切晦暗同葬的罪人,居然挣脱了棺木的长钉,从坟墓里爬来,堂而皇之地行走在阳光之

        “您…不,没什么。”

        奥菲利亚沉默了,她用那双蓝宝石一样的,深深凝视着蓝宝石一样的天,仿佛从未见过,又将再不能见。她执意向前踏一步,意咬住衣摆,至此不能回,短暂的自由从此溺死在权力的牢狱里。

        他的靴尖轻轻踩在她的裙裾上,柔的丝绸绷凌厉的紧线,这是一个委婉的警示,她的行动从来就不可由心。

        恶仍在说话,他的血发凄厉的音,自地里向她哀告,声音却渐弱,不知在畏惧哪一的存在——能让鬼畏惧的,究竟是神明还是更可怕的鬼?奥菲利亚有一瞬间想起血泊中息的父亲,他没有撑到她的来临,临终的话语湮灭在雨声里,她怀抱父亲冰凉的尸,兄长温柔地为她拭飞溅到上的死者的血迹,她的目光越过墨丘利的肩,夜晚的阴暗稠垂,真相的轮廓湿暧昧,兄长的手掌虚拢在前一寸的地方,留了空隙,却不足以让她看清一切。

        她挽发髻,的后颈不堪一折,香温一,散发心调和的细香气,染浸他笔的袖,一如从前她的发丝蜿蜒在他手臂上。他们离得很近,奥菲利亚同样嗅得到他上的血腥,那些裹挟在柔和香氛中的血气,混在人声中与她窃窃低语,某种不可在白日显现的灵在召唤着她,控诉凶手惨无人地夺取他的生命。她的心突突乱了,好似一,被那凄楚的嗓音召唤而去,她无法控制,因为他与她同源。奥菲利亚疑心那是幻想,本就脆弱的神绷成竖琴的丝弦,随时都在崩断的边缘,她恍惚中竟认为脖颈之上的那颗颅里还住了另一个自己。

        “奥菲利亚…奥菲利亚…”

        墨丘利唤她的名字,语气里有那么多的温,却不带敬语,他曾抬手拭她的泪,薄的嘴唇开合,妙的谎言堆砌起来,足以盖过父亲的低语。

        “不要着急。”

        对,项圈。

        王室的赋予奥菲利亚绝佳的危机,他听见她紊乱的鼻息,心略微慌乱起来,鞋跟却仍旧稳定,每一步都轻盈而优雅。他所不耻的王室骄傲,如今看来确实能有人把它完全穿好。她是天生的贵,天生的纯,墨丘利其实并不乐意将妹妹与旁人分享,可臣民需要一个看得见的王,要把她从王座上扯来似乎是残忍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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