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瞧了俩人这副亲的样还无动于衷的，袁术瞪着全明白了，孙策孙策，不就是从前给周瑜送钟的孙伯符？袁术气不打一来，恨自己交浅言深，更恨这两人佯装不熟，耍他跟耍猴似的。

        周边净是了课去吃饭的学生，经过时打量起他们俩来，周瑜推这呆货一把，看他布袋中的饭盒：“你的？”

        孙策回神，坦：“买的，家里哪有材，之后再给你。”

        直到那封落款为剑湖女校的信被母亲看见，母亲读完对他说，去你该的事吧。

        袁术火冒三丈地瞪他们俩，像族中长老夜捉奸夫淫妇，又像偷摸听新婚夫妻墙角的鳏夫，总之就是不像个副校长。

        果然，钱包鼓起时翅膀就了。周瑜深以为然地：“怪现今手如此阔气。”

        “捐钱才不是为了门，公瑾此言差矣。”孙策说，“我本就有意给国学校捐款、设奖学金，资助学生。如今为女校捐款，简直是千古以来少有的机会，不知能在功德簿里记上多少笔。”

“哝，说好的午饭，不诓你。”

        孙策咽，说：“我吃过了，你吃你的。”

        周瑜吃够了，放筷嘴收拾饭盒，一气呵成，一个神都没分给他们那边。正伸手拨了拨装药汤的瓶，便有同事跑来知会他去一趟校长室。

        周瑜望着孙策的侧脸，往嘴里多扒了两饭。

        周瑜立反唇相讥：“那你又是哪个袁？袁大总统的袁？”

        “阔气归阔气，却也有私心。”孙策说秘密似的靠近周瑜，“为公瑾就职的学校花钱，也算是钱尽其用。”

        “早就听公瑾说起过你，今天终于见着了。”

        好好的非提一个声名狼藉的死人的名字，袁术咬牙切齿，什么年代了还称帝，把我们袁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而且我家里也有个小妹，妹吾妹以及人之妹，你说是吧……公瑾？”孙策见他神，挥了挥手。

        “之后别送了，怪麻烦的。”周瑜忽然盯着他，“你若想学校，喊守门爷爷通知我一声，我就来接你了，怎么还联系上校长？要给我们学校捐钱？”

        “你不急，药急了，我跟它说呢。”

        气氛凝滞一瞬，周瑜上前打开办公室的门，也不回地低声说：“你往后别向我讨债就行。”

        吃一半，办公室陆陆续续回来几个同事，见了孙策新奇得很，要周瑜介绍介绍。周瑜刚放筷，就见孙策起与他们攀谈去了，面上带着交际花的笑容，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亲切。

        “没用家里的钱，”孙策笑起来，“我在英国银行里工作时，过一些投资，我那时候在电报里给你写了，我运气不错，如今也算小有资产，这才敢离家走。”

        打开布袋，饭菜香迫不及待地从铝饭盒里飘，缠住周瑜的鼻。周瑜定睛一看，袋角落还有一个装着药汤的瓶。

        孙策揽着周瑜正要往里走，守门大爷追上来，举着支笔：“忘了问了，这位先生贵姓？”

        原来是登记，女校不许校外男人随意。袁术阴沉着脸，恨声：“姓孙，孙的孙！”

        饭馆的伙计实诚，菜给装满，饭也压实，周瑜从前连这一半也吃不完，孙策却没他：“尽力而为，别撑着自己。”

        周瑜挣扎开：“……我没急。”

        等他走了，孙策紧盯着周瑜光火的样瞧，平日里不笑的时候好似冷玉，矜贵疏离，叫孙策想揣在怀里煨；笑时又温柔小意，怎么怼起人来模样更加漂亮，顾盼光的。

        孙策领导审查似的在办公室里逛了一圈，然后拖了条凳坐到周瑜边，“不急着喝药，吃完饭再喝。”

        再忆往事，如蜻蜓一般漾起些许波澜，一晃而散。周瑜失笑：“你说的对。”

        他想起袁术的那番不屑论调，问：“那么大一笔钱，你和你父亲商量过没有？”他想孙策这回叛逆逃，大概是不敢联系家里长辈的，难不成要先斩后奏？

        周瑜有些动容，他想到最初校长向他递就职邀请，那时家中父亲已过世多年，母亲与他一同住在舒城祖宅里，时光如般平淡。他则像一块浸在溪里的顽石，被细细打磨棱角，志向意气，都被他抛诸脑后，时光太磨人心，他早就不想。

        周瑜无语，夹了一筷焖羊肉堵上孙策这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