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乐绍成只恨自己没有多打四百，将那罪恶源就地打死。

        乐无异手指一松，糕饼掉在桌上。

衫割裂，肉青，扫帚底端镶嵌着的异形玉石，则刮过肉，切血痕。

        乐无异次见自家老爹发这样大的火，心中没底，膝盖一弯，就要仿照着百里屠苏方才的样，跪上一跪。

        谁料膝盖未及地面，便被乐绍成扶了去，在了旁侧圈椅上：“他跪是他跪，你跪什么，不要同人乱学。”

        这场不算严厉的训斥终于乐无异的困意，许是因为老爹叫人在他房中了安神香，一觉过去，黑白不知，早将先前惦念着的，百里屠苏的伤势忘个净净，直到半梦半醒之间，卧房窗扇被石轻敲，才醒转过来。

        乐无异目光游移，瞥向乐绍成后那个黑的影，百里屠苏通已无一好肉，单用看，暂时是认不的。

        乐无异双手尚且扒在窗台，显然是个窗间偷看不忍郎受难的态，他探想要去看百里屠苏的伤，却被自家老爹刻意挡个彻底。乐绍成走至他前，看见他这六神无主的模样便觉来气：“瞧什么，那是个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还能叫我一扫帚打死不成？”

        院落仅剩父二人。

        他记起来，这是儿时贪玩，曾与百里屠苏遛府去所用的窗边暗号。

        狼狈十分。

        窗外花枝规律颤动，三长，两短。

        百里屠苏声不敢，脚步踉跄，识趣走了。

        青年形摇晃，站立着，脸庞几血痕与青，唯独一双睛黑沉如昔，静静看向乐无异，嘴唇微动，是“无恙”的型。

        最后，乐绍成语重心长，一如天一切女如命的老父：“你今夜去画舫听曲，可听见伎人借唱词劝你的？”

        至于训话容，则是私自离家不合宜、信了野男人难有圆满，最严厉的，也不过是斥责他不该趁着长辈不在时擅自答应了北洛的求娶，险些将自己嫁去，言语中，隐隐有着要与天鹿城好好算账的意思。

        “可是老爹，您打了四百三十二扫帚……”

        原来，那些哭丧一样的曲，竟是老爹心安排，委婉暗示的。

        乐绍成冷冷开，却是向百里屠苏：“还不走？我与无异说话你也要听？需要我请人抬你走么？”

        乐绍成眸中怒气翻涌，却不是因他，训话时仍惦记着他是否吃饭，还要叫来几碟心与他吃。

        乐无异卸一气，认命垂，准备挨老爹的训斥。

        “啊？”

        “不争气的，你还在这里数着？”

        乐绍成喝一冷茶顺气，顺送乐无异一风：“还不过来？”

        乐绍成终于不大甘愿地收了手，化掌作风，推开窗扇，自家儿煞白的脸容。

        乐绍成嗤笑一声，气怒交加之时，倒乐得有个不会还手的人桩，扫帚避过命门经脉，狠狠打个过瘾。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窗吱呀轻响，漏一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