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句。
仔细分辨,这些俱是自己随手送给对方的小件。
乐无异得见光明,便对上百里屠苏相隔咫尺的脸容,青年天生不来眉弯弯的笑模样,双眸却如静潭,深深望:“终究还是想要时刻看见。”
而后便是无边雨声,应和足步踏过几洼积。
“他赠的,我必珍重待之。”
雌雄双雀即便隔万里,亦可彼此联系,不过,百里屠苏并不知雄鸟腹中藏有小镜,也不会启得鸟喙,听见他这边的响动。
他一雀鸟的喙,便见鸟喙自行动作起来,张合之间,吐百里屠苏的声音。
的雨落在颊边,映衬面上绯红,如同菡萏初绽,晨微沾。
乐无异趴在床榻上,借鸟雀的睛,看百里屠苏如何行动。
百里屠苏将木盒托在掌心,不知怎样珍重才好似的,片刻后,还是将鸟雀取。
乐无异说得迅速,仿佛要逃开什么刺人的东西:“今日原是晴天,他恐怕不会带伞,你将这伞给他。”他递了伞,又寻一只木雕小雀,雀鸟得细,外施朱彩碧漆,双目镶嵌黑曜石,“还有这个,我自己的,算是玉簪的回礼。”
向看,一截皓腕探窗扇,素手握一柄纸伞。
乐无异有些心虚,雀鸟与纸伞只是自己随手拿的东西,并未费上太多心思,赠至百里屠苏手中,却被对方视作无上珍宝,藏木匣会想时刻看见,放置前又担心岁月损毁,只苦不能两全。
他想起百里屠苏赠与自己的东西,玉簪被他在枕,风云令则压在书册上,寻常镇纸。
那夜自己气怒之时掷去愤的灯笼,怎么也被他当作宝贝置在上?
“明日,我会再来。”
一切皆映在鸟腹小镜上。
他跟随雀鸟,见得百里屠苏匆匆走至房中,手指仍旧拢在小雀上,只漏一半珠得以视。一座博古架恰列在面前,琳琅摆着许多事,乐无异凑近了小镜,正端详右侧那柄熟的短剑,忽觉前一黑,被一只木盒罩了去。
他从不喜窥探他人私隐,可是百里屠苏行事太过凶险,从前更是造累累杀孽,他虽暂且不愿回应百里屠苏的心意,然而自小交好,他也不想看对方再堕阿鼻,不施援手。
百里屠苏似乎并未撑开那柄伞。
雀鸟分雌雄一对,百里屠苏手中为雄,他留的这只,则为雌。
他将脸容埋在臂弯,看见百里屠苏将他放置桌案前,正对那架多宝格,自右向左,可见短剑、竹笛、草编蟋蟀、偃甲小人、芙蓉粉灯……
这对木雕小鸟,是被百里屠苏掳去后,乐无异初回长安时制的,彼时他心中思绪纷乱,胡乱造一些玩耍小只为打发时光,未曾想过要把它们用在百里屠苏上,如今百里屠苏每日行踪飘忽,且叫他瞧见数次对方密会刀客剑客的场景,那些人当中甚至有不少,一看便是暗杀为生的散客。
待到丫彻底走远,乐无异转,自柜中取另一只雀鸟,只是这一只双目镶嵌红玛瑙,尖喙微启。
乐无异将鸟喙合上,打开雀鸟中,鸟腹一面小镜,正映倾斜的丝雨、空旷的街巷。百里屠苏将雀鸟挡在掌心中,那柄纸伞,一样妥帖置好,不肯撑开,因怕施展轻功时雨打湿赠,他执意缓步行走,即便彼此府宅只隔数十步路程。
前的倒还好,勉算是礼,可是最后那盏灯笼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