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三年前扮演杜丽娘时那一抹白的影,不经意的惊鸿一瞥,似乎都清晰起来。谁能想到那时坐在台的段霜晖见着这“杜丽娘”,居然也有柳梦梅再见梦中人的熟悉?那时的乔笋,有的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唱功,多么贴近教科书的唱腔,而恰恰就是有段霜晖所说的那种“人气儿”,那种“韵”。大气狠如段霜晖,见了乔笋这模样,也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痴痴的,又有哀怨,仿佛就是温庭筠旖旎幽怨诗中走的女。
然后大家都发现了,首长自刚才离开座位之后,演结束后都不见人影。
凝荷卷珠净圆,紫菱刺短浮缠。小姑归晚红妆残,镜里芙蓉照鲜。知无郎却有,长教月照相思柳。
是啊,这场演,不看也罢。段霜晖打了个电话给曲澈,交待了一,不用找,我去一。去哪里,谁也不敢问,没带秘书,跟谁去的,更是无人敢猜。曲澈倒是明白几分,因为他刚刚看见乔笋了,首长和她算是“认识的”。但,再往深了想,曲澈是个聪明的,有像康熙统治期间的大臣明珠,但比明珠好一些,他没有聪明过,就此打住。
可是,他说她唱得好不是?难得!就想再唱给他听听,可惜,可惜了!这场演完了之后,他就要回北京,而她还要继续往广东走。
首长却取肩章,能拆掉的都拆掉,解开风纪扣,你,跟我走。
会一!这话说的!
乔笋知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自己不能与他说太多话,应了一声就默默避开,到一个僻静地,段霜晖找到了,见她那个气啊,委屈啊,正要说什么,她红着睛朝他扑过来,抓着他的肩章,猴一样,冲着他的唇狠狠一咬,松之后好像疼的人是她,依旧委屈的模样,嘴也翘起来。
谁说非得到五星级酒店优雅地喝法国红酒吃澳洲雪花排当夜宵,才叫富帅?这样炎的夏天,大排档几个酒菜,一箱冰啤酒,就能死你。这是老百姓都懂的“常识”,首长也懂。
今天江滨大排档的爷们哪里知,又怎么会想到,走过来的一个穿着不怎么规范军装的男人,是总参一的长。见他还带着个蛮漂亮灵的姑娘,以为那是普通一当兵的溜来泡妞,可那气质实在不想偷偷摸摸的人,沉稳从容,俊帅无俦,真不像一般人。
因为你委屈,你焦心,就能如此轻薄首长么?无法无天了还。
恨啊,他一句话,她就可以上台,可是,他偏偏最不能说这句话。
首长就这么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准备区,“小乔。”
首长这回倒是谦虚,“会一。”
却不知,他们的首长带着别别扭扭的乔笋,大晚上的,找夜宵呢。
段霜晖遥想起独自在银川的岁月,跟着妻一同国的女儿段久久时不时还会给自己打个电话,渐渐,利的中文夹杂了英语,最后,彻底变成了纯正的式英语,他并非听不懂,只是深文化的凉薄,似乎只有在昆曲熟悉的曲调里,才得见传统文化一缕芳魂。
白T恤和仔短,普通的布鞋,前半段,她呆呆地偏看台上,后半段,她愣愣地神,目光盯着一个,却没有什么神采。
“会喝酒吗?”这话是乔笋问的。这倒霉姑娘,队来的,那种份,能不会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