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不能直视他，只能看到皇帝冷薄的唇，以及线条俊朗的颌。

此次李桓派李轻鸿征岐牙，无论是败，还是胜，李桓都要治李轻鸿的罪，更何况他还收留一个岐牙叛逆在军中，李桓想要借题发挥，岂不容易？

此次提玉无瑕为将，也多半是要借她的手，拿军中的权。日后但凡玉无瑕有谋逆之心，他只需破玉无瑕的份，不费灰之力就可以废弃这枚棋。

“是么。”李桓无声笑了一笑，半晌，他挥挥手，“你去罢，自领三十鞭，朕就当你是周芙，不再过问前事。”

御前侍卫正要刀护驾，李桓抬手止住，：“你好大的胆。”

若不是再三确认，周芙都要疑心这是臆听了。周芙有满腹疑惑，不过她从不是多嘴之人，便不再问。

他目光不似方才那般灼人，底郁着寒，看着周芙，又似越过她看向其他人，轻：“你这样真像……呵，雁南王府真有好本事，总有人愿意为他们前赴后继地去死。”

李桓没将周芙放在里，漫不经心地问：“你死，还是他死？”

小王爷；实则是京为质，拿李轻鸿用以牵制江南的雁南王。

李桓挑起眉，此时才真将周芙看中，“你倒活得明白。”

李轻鸿藏锋拙，是于无奈的保命之计，他越是庸才废，雁南王府越是安全。

周芙抿了抿唇，方利落跪，叩首：“岐牙玉无瑕，叩见大梁皇帝。”

李桓生多疑，李轻鸿京中纨绔，混骗其他人，没想能混骗住李桓。

周芙：“小王爷肯手相救，是因末将对他来说，是可以利用之人。”

不过很快，李桓便讥讽：“你当李轻鸿为何要救你？”

李桓见周芙这副自刎的架势，先是怔了一怔，后又嗤笑一声。

果然，李桓哂笑：“这番说辞，糊谁？”

明明手段狠辣，算计，可偏偏谁都对他恩德，真是――

李轻鸿这个侄儿，他十三叔的，还能不知么？看似识时务，实则野心。

李轻鸿在京城混了几年，一直相安无事。

周芙从靴中拈起一片短刃。

在京中时，李轻鸿就以宴请宾客之名，行结党营私之实；他不掌兵权，可军中将领，哪个不与雁南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周芙却诚恳：“佛者见佛，者见。皇上信任小王爷，他就是好的；皇上若不信，纵然小王爷有千万般好，在您中，他亦是十恶不赦。”

他是大梁的皇帝，这片辽阔土地上唯一的王，但不知为何，周芙竟从他的话中听得一丝苦然来。

周芙还没天真到认为李轻鸿这样的人，会是甚么痴种，为着一句喜，就将她从岐牙王的手中讨回来。

“……末将从不敢痴心妄想。小王爷才，他希望末将能为大梁效力，为皇上效力。”她尽力为李轻鸿开脱，纵然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未必相信。

像极了他父亲。

周芙将刃毫不犹疑地抵到自己颈间，：“末将不敢，皇上既不容岐牙叛逆，末将愿即刻赴死。……但请皇上宽恕小王爷无心之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