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平再度沉默。

盛碧秋哑巴了一阵，才回答：“没什么……是我丈夫冲动了些，邵先生别见怪……”她看了看邵平不方便动的右手臂，又问：“您的手恢复得怎样？”

“就像当年离开东北一样。”

她暗暗懊悔，将一贯的官腔客套搁在邵平上，如同盖弥彰，愈现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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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平用左手摸烟盒，抬起看了盛碧秋一，她忙摇表示并不介意。

扪心自问，如果看他能有家有室，过得幸福满，盛碧秋或许能更好受些。

他有那么一刻在怀疑，自己在持的究竟是什么？这些年来，到底为什么要这些事？

当年张汉辅与盛碧秋成婚，消息登报，占据版。邵平在上海看见这则消息，如兜泼一盆冷，将他一的血都浇凉了。

白描牡丹（六）

盛碧秋大约更没办法再去维持这段对话了，面对邵平的懊悔，她有些手足无措，也无法说宽的话。

他西装革履，肩上披着一件大衣，右手臂隐匿在大衣里，侧过来，用左手手指在桌位上，问：“盛小，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坐这里么？”

盛碧秋本来不知这件事，是以前的同学联系到她，告知邵老师狱的原委，问问她可否念着以往的师生谊，帮忙想想办法。

邵平比她更坦然自若一些，坐后，就开致歉：“那天在宴会上，我失礼了。”

“……碧秋，我们之间介么客气。”

“……”

不过他还是雅气的，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

他只是微笑。

他镜片的睛愈发深邃，似能将她的武装看透，挑破，使得盛碧秋顿时僵住了。

笑起来不如以往明亮温，沧桑在他中蒙上一层灰的阴影。想必在上海的几年，他也经历过不少事，眉宇间少了当初万死不悔的孤勇，一副镜压在鼻梁上，似有沉甸甸的稳重。

一心志愿的，尚且看不到前路；原该好好珍惜的，已再也得不到了。

为打破这份尴尬，盛碧秋勉力笑了几，再起一个话：“你在上海这些年还好么？傅老板说，你现在已经是的副主编了，真好，也算了却你一桩心愿。”

“就算当上主编，也还有很多的不由己。”

她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忙扭过来，就见邵平立在她面前。

邵平起烟，沉默着磕了磕烟灰，：“听他们说，我狱那会儿，是你暗中托关系救了我一把……”

“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盛碧秋说。

邵平悔恨，同时自责万分，“我那时没办法，实在没有了办法。”

盛碧秋有些神，了。

她能有什么办法？无非也是求人。

“怎可能事事都顺由己心呢？越往上走，须周全的事也就越多，周全得了别人，就周全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