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烛火独自燃烧可是无聊极了。
你了一酒,烈地吻他微凉似剪破秋叶的唇,他颤着撒满星的羽睫也不阻止你扫过他上颚的,尖被你得呼紊乱,行军的人要和你汇报工作时才主动用手肘轻轻推开你一段距离,他醉了一样绿朦胧,静静跪坐在旁,听你发落这支队,人走后你对他说他们不太听我话,因为实际军权在严公手里,日后你小心些,他们刀枪不眨,行军十五日便屠了两座城。
屠了哪两座城?南昌,江宁。你叹息了一声,铺开一张纸,了,就着没用完的墨写第一笔。屠的第一座城,便是南昌,幼弟十岁便奉先帝遗诏即位,因他资历尚浅,便命我辅佐他,如今圣上溺于酒不理朝政,严公一手遮天,我无论是以的份规劝,还是以臣的方式谏,都无计可施。他好好听着,见你字迹的墨断了,便又磨了些在石砚,你瞧了他一,只见他满目墨白绘成的山河,青虹膜遍布浅淡的纹路,他素白指尖染上了那一过重的墨,倒更像映的画了。
我仗着还有几分母亲遗留的势力平反了一些起了异心的外族宦官,却被圣上排挤于外,我每每看到后里烛火四起,便想起那孩以前最去南昌听戏曲,本不合适,却坐上龙座,他十二岁那年偷吃冰糖葫芦被大臣监督只得扔掉,我便到可惜,以后那龙座灯火通明,我原本觉得灼烧,现在只觉凄凉。
你说着,忽然发现油灯暗了,字迹又顿一不和谐的黑,你刚想去剪灯芯,他伸过手,闪着冷光的剪刀生了锈,燃得焦黑的线落在地,冷清的白月便又掺了,你抬向他谢,又拿起笔。然后?你回答,南昌便被屠了,我没见现场,但知一个活都没留,几天前杀了降兵后屠的,可惜了,那孩再也吃不到冰糖葫芦了。
他垂眸给你倒了一杯茶,不知是否是觉得你伤想安你,你轻轻在茶杯面开涟漪,军营外死寂一片,偶有禽鸟坠落的声音,屋烧的篝火摇曳着,深秋也显得。第二座城呢?江宁啊,我记不大清了。你摩挲着颚,微眯起看向澄清的月,刀剑劈的模糊残影在无人的城市上空依旧烙印,像挥之不去的噩梦,你没说什么,只说那日的云红,血染了几面旗,层层叠叠像一片天上的火海,你遥遥望过去,只见人在城墙上黏连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摆动。
妇女摔倒在地,神医也难救了,乱世里相会于短暂的安宁实在难得,你忽然这样想到。帐篷里弥漫了一阵惶恐的静默,就像那日你看着他们扔火把,整个城犹如佛门所说的涅槃一样,陷永无止尽的熊熊大火,你在扑面的浪猛烈地意识到那些魂灵不得超生,你和这些军官也终将去到如此之地,这是活生生的罪孽在泻,你从此有些怕了火,也不再信佛。
先生你认为?你忽地声,似是忍受不了这种困于过去的寂寞,他绑了很低的尾,转时正好扫过后颈相连一小块背的肌肤,背线是浅淡的沟壑,印刻着他此时缄默的苦衷,又转着月,光洁白像先皇在世时给你看的那些胡人送来的玩意里,属于信仰范畴名为“天使”的雕像一样,你再仔细琢磨他的五官,他是胡人和汉人的混血,这个比喻倒也符合。
回殿,臣早年的时候随父亲征战过,那时他屠了一座城,带臣到了他们焚尸的山谷,他们所屠,也是江宁。他将茶壶洗净,看着指间斑驳萧条的树影说着,恍惚又看见那忠诚一生的影。那些尸丑陋肮脏,穿着平日的常服,面上青紫狰狞的恐惧定格住,填满了整个在故事里连财宝都不一定填完的巨坑里,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太阳隐没在天际的一角,土里弥漫着血腥味,连田埂踩起来都像绵未凉的残肢,自己人的,敌人的,百姓的,叛徒的,肢交缠着早已分不清,都在火里燃烧着。
山里黑的风像汐永不停息,他恐惧地后退一步,他军功赫赫的父亲便在后面用剑柄抵住他布着冰冷甲胄的后背迫他继续看,父亲说,这是必要的,这是人民需要给君王展现的忠诚,亡魂顺着雾气淌,浪迫使他闭上睛,尸骨鸣颤着一直到天明,他在被刺的泪中微微偏过,却看见了父亲底说不清的悲伤,他从前不知那哀切为谁,到后来圣上抄了他家满门的时候,他也不知。
他现在也不知,只是说,那是从前的事了,家父被指认犯了谋逆之罪,在十二年前自缢死于家中。
七王爷,是吗?他的罪,是冤,朝皆知,他死后,边境的侵扰便开始猖狂,将军死前没能击退外族而是把大量兵力耗费在了关,这是他最大的遗憾,说来真够可惜,只是那年王爷府烧成灰烬,竟是不知世如今还存活于世。他说,只是报应。你的手落了最后一笔,拖得长而洒脱豪迈,犹如一条黑游龙盘旋于笔,几滴墨映着他的脸微微扭曲,他默不作声。
路先生,我向来惜才,更不约束,你也知我为何愿给你展示这军营,我知你怕,怕君王无,怕这所谓“必要”之死,但我愿向你担保,若你跟随我,我便让你真正抵抗外军,尽你父亲遗愿,也替你父亲蒙冤的罪平反。你执起他的手,摸到他掌纹里犹如命数的一断线,仿佛是被戳刺的疼,在这么多年来植于相连心脏的血,如同象征姻缘的红线生肉,呼也寸寸拉扯苦痛。
你将尚未的宣纸放到窗前,上面用楷书写了两字,路辰再次垂,犹如佛的慈悲目,单膝跪,被你俯视他染上的淡金发丝和垂地的藏青僧袍。臣虽乃罪臣之,承蒙长公主青睐。